四月末,伴随着夏日的热风,来自京城的信如约而至,信中文从翰言辞尽量平稳却难掩欢喜,先是拜请文老爷与文夫人身体安康,然后也没多卖关子,便交代了殿试的结果。
当堂钦点探花郎,打马长安御街前。
文夫人当时欢喜得都要疯了,信后的问候之语尽都看不到了,本还想大半流水宴席,幸而后来还是清醒过来,觉着这般张扬恐怕不好,便只放了鞭炮散了赏钱,然后依前例施粥赠药、捐桥修路,虽说不如流水席那样的阵仗,可花出去的银钱可半点不少。
文从翰已被点为翰林院编修,授七品衔,文夫人与云幼卿均领七品敕命,得赐袍服翟冠、领国库俸禄。
看着那圣旨上的乌木葵花轴,文夫人喜得不知怎样,安姐儿的周岁办得比原先打算的更盛大数倍。
人都到这小姑娘有福,生来满了周岁父亲便入了仕途,从此便不是商户小姐,是官门千金,文家又是这样的家底,可想而知这小姑娘必是金尊玉贵长大的。
云幼卿也受了来往宾客不少恭维,本朝不限制商贾子弟参考科举,可参考的多、考中的少,文从翰是近几十年来江南商门唯一一个高中探花郎的子弟,哪能不惹人艳羡?
幸而云幼卿还算稳得住,她得了文从翰的信,已经筹备起上京事宜来,云家夫人不放心她,便借故云家她的兄长要带侄儿们上京访友要叫她们同行,其实只是为了有人护送她进京。
人家母亲的用心,文夫人不好推辞,正赶上文老爷也要上京一趟,两家先定下了日期船只,预备届时同行。
小小的安姐儿还不知道即将跟着母亲一路乘船北上踏入天下最威严繁华的都城,小姑娘这一年来被养得极好,肉嘟嘟的小脸蛋、小手臂,也不是刚出生时瘦弱的小模样了,在小桌子上爬得极快、极有力,甚至还想站起来走两步,好歹被云幼卿按住了,逼她抓了个东西来,成全了这一场抓周宴,没让这宴会被正主毁了。
谢家那边,虽然早有预料,但听闻文从翰高中,谢重华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她也不耐心与谢陵掰扯那些利害关系,反正这小子已认准了未心的,日后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只要未心好端端在谢家掌几十年的家,等有了下一代子弟,但凡有一个有他舅舅的几分天赋,再有舅父提携,谢家就能够改换门庭也未可知啊。
再想到未心也是精通诗书的,谢重华胸口那颗心脏就怦怦乱跳,等文家那阵热闹劲儿过了,快速带人带着纳采礼登了门。
其实两家婚约早定,按理这纳采闻名甚至纳吉都该早走完了的,但架不住文家有蕙心这个先例在,后头两家的婚事也不敢越过蕙心当时的进度,只能慢慢磨着。
东西都是早准备好的,谢重华办起事情来又一贯是雷厉风行的,一个月不到便走完三礼,与文夫人定下了纳征的日子,彼时文老爷已带着幼子、儿媳、孙女同云家大哥众人一起踏上了上京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