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刚走进屋的梅姨娘摆手免了丫头们的礼,在徐姨娘的招呼下往榻上坐了,透过后窗向后院一看,道:“哟,这两个孩子是做什么呢?”
“林哥儿,不知从何听到说园子里的花能给帕子染色,这不,巴巴采了一筐回来,姐弟两个就到屋后折腾上了。……林哥儿啊,可真是被沁儿吃得死死的,他姐姐指哪他就打哪,半个不字不会说。”徐姨娘口中状似抱怨地说着,其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梅姨娘心里也羡慕她一儿一女姐弟和睦,但这会想到的却是:“好歹也是未来爷们,就叫他折腾这个,传出去了怕是不好吧?”
“男孩儿玩花染绢叫脂粉气,给阿娘和姊姊染帕子就叫赤子孝心了。他还小呢,不妨事。”徐姨娘道:“倒是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在自己院里等女儿回来?”
梅姨娘长叹一口气,“听了一耳朵的酸话,我算是待不住了,这不,借故要来找你,送了客出来走走。”
第七十一回 锦心教弟;秦嬷嬷
徐姨娘听她此语便笑, 一面斟茶与她,一面道:“几时轮到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若论口齿之灵, 这偌大院里有人比得过你?”
梅姨娘瞪圆了眼睛道:“我今儿算是见识了,从前我在她面前占上风, 竟有她让着我的份!”
言罢, 她又轻叹一声, “她那口齿, 可怕就可怕在,我停在耳朵里,渐渐竟也记到心里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徐姨娘眉心微蹙,屏退了左右, 周嬷嬷打外头进来, 迟疑一下, 徐姨娘便道:“暂且罚她们两个月月钱, 叫小蓝、叶妈妈、赵妈妈候着,稍后我与她们有话说。其余人都散了吧。”
周嬷嬷应了是, 梅姨娘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少见你这样罚人的。”
徐姨娘面色不变,“林哥儿身边伺候的人不省心, 敲打敲打罢了。你继续说。”
她抬手为梅姨娘添茶, 梅姨娘便不再提这一茬,摇头叹道:“还不是为了太太筹办大姐儿妆奁之事,原本老爷私下给添了一万两,大姐儿的嫁妆便要比未娘她们姊妹几个丰厚出许多倍了,如今看太太这大张旗鼓的阵仗, 库房里积年的珍宝都寻出来了,那是恨不得给大姐儿摆出十里红妆去,咱家剩下的几位姑娘呢?”
梅姨娘端着茶盏,她方才饮尽了一盏,心中平静些许,这会细细想来,却又有些怅然,“旁的我倒是不怕的,可有一点,大姐儿这般嫁了,看架势,二姐儿也不会被薄待了。她们几个年岁相仿,相继出嫁,等未娘到了出嫁的年岁,出阁时外头人难免拿姑娘们的妆奁比较,未娘在婆家怎么做人呢?”
徐姨娘听了微微一顿,旋即无奈,摇头笑道:“素来,我道你是个心思清明的人,怎么这会却糊涂起来了。未娘可无需家里给多少嫁妆,单单一个‘摘天巧’,大姐儿、二姐儿的嫁妆家底加起来就都不如她了。况且太太一向是个行事体面的人,便是心中偏向嫡亲女儿,未娘嫁的也是与咱们门当户对的人家,必不会亏待了,留外人口中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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