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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哪儿了?”锦心手中团扇一敲,示意他休要嬉皮笑脸撒娇耍赖,文从林颇为自觉地站直小身板,乖乖立在藤椅边上,低下高贵的小头颅,嘟囔道:“我不该往花丛里头耍去。”

“还有呢?”锦心闭目向后靠了靠,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喜,文从林于是绞尽脑汁地又想了好一会,吭哧瘪肚地憋出一句:“我不该把阿娘给我做的新衣裳弄脏了。”

“还有呢?”锦心语气便都没变,兀自冷冷问道。

文从林这会心里是真有些害怕了,与母亲、姊姊有八分相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打量着锦心的面色,黏糊糊地靠了过来,“阿姐,阿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锦心捏起他的手臂,上头有些红红的小点,那是花刺扎进去又被挑出来留下的痕迹,被涂上清清凉凉的芦荟膏子,这小子天生大咧咧的,不觉着疼也不在意了,锦心看着却觉着碍眼得很。

她冷声道:“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①,你虽然未曾开蒙,阿娘应也与你念过两本书,或许你记不进去,那我且不与你扯那些书本文字。只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伤要受在有用的地方,受得有意义,受在校场上、受在战场上,或是为为救人扶人受,不应因自己顽皮嬉闹受。

你可见阿娘方才眼圈儿都红了?你是阿娘的骨肉,你受了伤,哪有人比阿娘更心疼呢?你年纪虽小,也应该学会规避危险、远离围墙,哪家的孩子傻得像你这样,毫无顾忌地就滚进花丛里,扎一身的刺是你活该,却平白牵连了阿娘担惊受怕,岂不是不该的吗?”

她很少对文从林这样长篇赘述苦口婆心什么,文从林愣了一下,眼圈儿逐渐红了,用力点点头,锦心见他这般情态,才要蹙眉,怀里却忽然被热乎乎的小身子填满了。

文从林抱住锦心,把头闷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地道:“阿姐也心疼了,是不是?”

锦心怔了一怔,持着团扇的手微顿,略过两瞬,才缓缓搭在文从林的背上拍了拍,放缓了声音,她有万般的冷硬心肠,有许多的犀利手段,但对着怀里这个小崽子,那些心肠手段仿佛都化作了飞灰。

比如此时,她就想这个小娃娃一辈子生活在她的羽翼下,平安顺遂,欢喜无忧。

不用担着家族父母大恨,不用横刀立马在战场上生死相搏,就做个快快乐乐的富家子、富家翁。

她自认,即便她此生寂寂无闻,也不至于软弱无能到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

何况文家时下顺风顺水如日中天,不愁护不住一个文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