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伤心。”徐姨娘道:“他如今可会气人了!哪轮得到他伤心啊?”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忽听外头一叠声的喊:“二哥儿你跑慢些、跑慢些啊!”
锦心连忙扭头去看,徐姨娘已经心中了然,熟练地叹了口气,又熟练地转头问:“又出什么事了?”
周嬷嬷从外头进来,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哥儿从花园里摘了一筐花儿回来,不知从哪个口里听的,说那花儿能染手帕子,非说要摘回来给你和姐儿染帕子,花丛里滚了一身的泥。”
徐姨娘按住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锦心一扬下巴,道:“我看摘得花里有蔷薇月季,瞧瞧他身上扎了刺没有?”
那边文从林身边的一众妈妈们已经团团围着文从林把他抱了进来,徐姨娘听到锦心的话心里一紧,也忙关切地查看文从林身上,这小子嘿嘿一乐,露出一口小白牙,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一筐花:“阿娘、阿姐,看!好不好看?!”
锦心默然:我觉着你等会屁股开的花应该会更好看些。
当然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命道:“取一身干净衣裳与芦荟膏子来,再备上热水、将窗纱落下,把哥儿衣裳脱了,仔细瞧瞧手臂、腿上。知道你们看不住哥儿,可若仗着知道看不住便不上心,便是你们的过失了。”
就这一身沾着泥带着草的袍子,文从林身边的妈妈们竟就叫他自己跑着回来,进院里才抱了起来。即便是她们管不住文从林,可做奶妈妈的,哪怕不能呵斥小主子,把人强抱起来带回来总是可以的吧?
她们若真那样做了,徐姨娘也绝不会怪罪她们,反而会对她们多加赞赏。
徐姨娘沉下脸,看了那几个妈妈,脸色沉得吓人,却伸出两指先拧住了文从林的耳朵,怒道:“昨儿刚下过雨,你就往泥地里滚去,再有下次,我也不给你做衣裳了,也不叫针线上给你做衣裳了,你干脆就不要穿了!”
她一面怒吼着,手上一面利落干脆地扒着儿子的衣裳,文从林怂怂地低下头。
徐姨娘的怒对锦心来说有些新奇,她是少见徐姨娘如此怒火中烧的样子,看文从林这副模样,就更叫她好笑了。
她近来记忆混乱,偶尔想起前生文从林横刀立马威风凛凛的模样,再看他如今这调皮捣蛋的模样,心里愈发觉着无奈又好笑。
文从林最终老老实实挨了十下手板,锦心拎着他后脖颈子肉嘱咐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孩子动不动往草丛泥坑里钻的习惯是该改改。
他身边的乳母嬷嬷都被徐姨娘敲打了一通,从前徐姨娘只想着文从林顽皮,对他身边伺候的人便多有宽宥照顾,但被锦心一语提醒,又忽然察觉自己从前或许是因为文从林的顽皮,而对他身边的人过于宽待了。
文从林纵然顽皮胡闹,但不是听不进人说人劝的人,他身边自由照顾的两个奶嬷嬷平时说他什么他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