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内宅外宅互相传递消息、包庇掩护,文夫人一一肃查,又拣了四五个夜里上夜在二门外小屋里赌钱吃酒的小厮出来杀鸡儆猴,家门上下风气一时为之一肃。
其实文夫人治家素来严明,规矩极重,如今底下人敢如此放肆,不过因这月余文夫人一颗心都挂在蕙心之事上,又要警惕外头的方家使坏,又生怕王府是拿蕙心出来挡箭或是有所图谋,一时也摸不清那边的心思,如此竟一时疏漏了家里。
如今重罚之下,家中婢仆自然不敢再行事出格,文夫人多少也存着些敲打的心思——毕竟近来是多事之秋,若是家中人口风不紧或是受人收买,届时祸起萧墙恐怕难以避免。
不如借此机会,重重地敲打一番,且对胡氏之事,她也是真动了怒气的。
若这事在家中再起一回,或是内院的消息再被传到外头去,那她的脸可真是被人重重地踩到地上了。
故而自乐顺斋出来,文老爷拎着胡兴去审胡氏,文夫人也未曾回正院歇息,而是趁夜巡查府内,在二门外抓住了赌钱吃酒的小厮,然后迅速将阖府婢仆唤起,到二门外亲眼看着她发落犯戒之人。
那几个小厮被重重打了板子后捆起来,文夫人端坐在下人抬来铺着银鼠椅袱的太师椅上,听着惨叫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垂头慢慢地撇着茶碗中的茶水沫子,待板子打完了,才缓缓将茶碗放下,冷声吩咐:“扔到马棚里去,明儿再另行发落。”
众人便知这事未完,满满当当一庭院的人忙垂首恭敬肃立,但听文夫人又沉声道:“这些日子,我的心思不在内宅家事上,恐怕也将有些人的胆子养得大了起来。今儿召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今天这样的事,若是再有第二次,便不是这样轻飘飘的发落了。”
她眉目极淡,目光冷然:“素日,你们都是知道我的。我平生最重‘规矩’二字,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家中事事处处都有定规,有老祖宗传下来的,有我这些年定下的,若是有人犯了,板子荆条都备着,再多轻者发卖、重者送交官府!我不看情面,只看做事。”
“是。”众人齐声应道,文夫人做这些事情时并未避着蕙心,甚至就把蕙心带在身边,此时蕙心端坐在文夫人身后,目光逐渐坚定。
回正院的路上,文夫人问:“怕吗?”
“女儿不怕。”蕙心扶着文夫人的手,道:“女儿知道治家要严,规矩要守,母亲按规矩发落犯事下人,女儿怎么会怕?”
“那就好。”文夫人抬起头,目光端正地直视前方,脊背笔挺,姿态极尽矜傲端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就在正院歇下吧。”
乐顺斋里,徐姨娘心中余怒未消,到底放心不下女儿,见锦心服了药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忙催促道:“快睡下吧,睡一觉,明日起来便好了。阿娘在这陪着你,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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