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南,是时候动一动了。
罂粟粉之祸自境外而起,于扬州埋下祸患乃至殃及全国,江南总督、巡盐御史免不了担一个失职失察之罪,金陵这边有方家做贼心虚,虽然距扬州极近,但反而是最晚被波及的,倒叫金陵知府能够捡个便宜。
如今将胡氏送到应天府去,文老爷知道轻重缓急,若是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定然会与金陵知府详谈,金陵知府是心中有成算的人,胡氏到了他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算算时间,这会京里应该已经闹将开来了,方贤妃用阴晦手段意图控制当今意图固宠之事也瞒不了多久。
方家人是不可能主动招出来的,这种事情招了,原本抄家充军的罪过就成了砍头诛九族了,但那东西服食上瘾之后猛地断住,当今自然会发现端倪。
然后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了,这机会把握住了,于金陵知府而言,便是通天梯。
江南总督与巡盐御史对这等大事失察,不说乌纱帽不保,不祸及家人就是好的了。
如此一来,前世恩仇,可谓又报了一番了。
前世江南总督、巡盐御史与方家合谋算计文家家产,害文老爷身死异乡,蕙心难产而亡,家人离散,这仇,前世锦心已经报过一回,今生倒不纠结于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免去官职沦为他们最看不上、最不在意的“庶民”,也算是清了。
而金陵知府当年伸手护了文从翰一回,保他能到姑苏向云家求救,又在徐家带着锦心与文从林匆匆逃窜时打开方便之门,甚至叫他夫人将文家尚未出世的五女华心暗暗收容在自家别庄里,这恩,锦心也算又报了一回。
自此,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锦心闭了闭眼,脸色煞白得吓人,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在楼下看着的绣巧忙道:“姑娘,咱们上楼歇着吧。”
徐姨娘忙道:“快,快上楼歇着。周嬷嬷,你快去催催,叫她们还不把药煎了端上来!”
文老爷对蕙心道:“你陪着妹妹上楼休息,我们有些话在楼下说。”
蕙心应诺,半揽半扶着锦心慢吞吞地往楼上走,见锦心虚弱的模样,文老爷恨恨道:“胡氏那毒妇,此时断不能轻易过去!”
过楼梯转角时,几人又隐约听到文老爷声音很沉地命:“传胡兴进来。”
这一夜文府上下无人安眠,文老爷盛怒之下将胡氏查了个底朝天,这些年她做过的所有小偷小摸的勾当都被翻了出来,胡氏娘家人通通唤人牙子来发卖了,胡兴也因失察被打发到郊外一个小庄子上做管事,若非他是文夫人的陪房,只怕他家也要一同被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