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汴京的文武百官都知道,这么多宗室皇亲,只有一个人不好惹。
即便是官家也从来和和气气,唯独这个暂代开封府的靖王殿下,总是满脸阴霾,一说话就要阴阳怪气。
他旧日经历众人皆知,他的出身也无人不晓,便就是因此,他才有这一身让人心寒的戾气。
裴明昉同贤王是同窗,跟和和气气的贤王关系尚可,同靖王天然便关系冷硬。
不过,汴京之中也无人同他关系好。
除了官家。
官家最是悲天怜人,总觉得自己的幼弟生来困苦,且因无母族,妻族又不丰,是以官家对他多有器重。
靖王似乎也很承情,汴京之中谁都敢惹的他,在官家面前乖顺得如同顺了毛的猫儿一般,非常乖觉地收起锋利的爪子。
裴明昉同赵衸如此不对付,见了面也不能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
所以裴明昉打了招呼,换来的就是赵衸阴阳怪气。
但裴明昉却似乎没听出他的嘲讽,只微微一挑眉,淡淡道:“听闻靖王家里最近不太平啊,可是……”
裴明昉顿了顿,这才道:“可是王妃病了?”
王妃两个字说出口,赵衸脸色骤变。
他一向喜怒形于色,只要有人让他不痛快,他立即要十倍奉还。
如此睚眦必报的个性,满汴京的贵女们竟对其异常眷恋,人人都想做他的侧王妃。
当然,裴明昉根本不知这些琐事,他只是听闻最近闹得很大,这才有此一问。
赵衸脸色难看,他眉峰紧皱,那双深棕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裴明昉:“裴相公,不该你管的事,还是别打听了。”
裴明昉平淡直视他:“靖王殿下,巡检司为国之司务,非某些人的私兵,代管开封府只是代管,手还是不要伸得那么长。”
公器私用,以权谋私,这明晃晃的八个字,狠狠砸着赵衸脸上。
即便是皇亲国戚,是官家最宠爱的弟弟,他也不能肆意妄为。
裴明昉看着赵衸阴晴不定的脸:“我奉劝靖王一句,弹劾你的奏疏已经压了一摞,只是几位同僚忧官家御体,才未上表而已。”
他这话看似是好意,实际却是威胁。
如今官家重病,晋王监国,朝政上下虽未动乱,有的人却已心思浮动。
毕竟,从龙之功的诱惑,不是人人都可以抵抗的。
晋王年不过十八,实在是年轻了些。他是官家唯一的儿子,在官家重病之后临时被封为晋王兼开封府尹,因此对政事异常生疏,这一两年来都只能勉励维系。①
储君这个模样,无论谁心里都会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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