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下颌,斜睨过来,“大胆,在贵主面前竟敢掩面,这可是要治罪的。”
竹帘里面,稚凤想帮兰画解释,但被男人堵住了嘴,她几经挣扎,又被按进怀里。
兰画只好自己解释,她施然一礼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乃春风乐坊的琴倌,今日受稚凤姑娘所邀,来抚琴一曲,至于这幂离,实在不是冒犯,而是乐坊的乐女来秀楼奏曲的规矩。”
春风乐坊的姑娘唱曲抚琴技艺高,有的秀楼来了贵客,为显高雅,会请春风乐坊的乐女来秀楼表演,乐坊开门挣钱,自然不会推拒这种事,只是自家姑娘和秀楼里的红粉还是有区别的,为了加以区分,春风乐坊来秀楼抚琴的姑娘都带着幂离。
崔国舅自然是听说过这个规矩的,但今日竹帘后的人是他的皇帝外甥,且他早看不惯春风乐坊那一套,这会哪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呵,你们春风乐坊惯会假惺惺做表面功夫,既然在烟柳巷做生意,就是伺候人的玩意,不让摸不让看,拿琴做掩护,装的什么清高。”
竹帘里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分开,小皇帝疏懒的声音传出来,“舅舅,什么事让你动那么大气?”
崔国舅忙换了一副表情,谄媚道:“一个弹曲的,在您面前大不敬,还带着幂离,微臣正替您教训她。”
稚凤赶紧替兰画说话,“贵人,这是我特意请来为您弹古筝的,带着幂离是乐坊和秀楼定下的规矩,哪里有国舅爷说的那么严重。”
成康帝透过竹帘看向带着幂离的兰画,眉心轻轻皱起,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掩饰真面目。
崔国舅准确捕捉到成康帝眼中的不喜,厉声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规矩能越过贵人去,依我看,你们这春风乐坊的规矩早该改改了。”
闻言,兰画心里一落,其实今日抚琴,带着幂离或是去掉幂离,于她自己来说,无所谓,但崔国舅最后那句话太骇人了,其实他早就盯上乐坊那片地了,软硬兼施想让华春风把乐坊卖给他,若不是背后有北璟,估计乐坊早就易主了。
今日她取下幂离容易,可是这改规矩的口子一旦开了,只会有更多的规矩被破坏,乐坊难免陷入无穷无尽的漩涡之中。
她不能开这个口子。
兰画思忖间,只听稚凤又冲皇帝撒娇,“贵人,我告诉你,这兰倌人古筝弹的可太好了,她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应该被宽待才是,我听说呀,先皇在世的时候,都允许有才能的臣子坐着上朝呢,我们也应该效仿先皇惜才的遗风。”
“哦?”小皇帝刮了一下稚凤的小鼻子,“没想到美人还有这样的高见。”
崔国舅脸霎时就绿了,这不是赤.裸裸说他鼠目寸光么,他斜眼上下打量了兰画一番,鄙夷道:“供人消遣的低劣本事,算得什么才情?”
稚凤气的两手叉腰,“怎么不算啦?”
成康帝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啧啧着呢喃,“若论供人消遣,谁能比得过你,你倒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