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一时间情绪起伏波动,终究还是松了口,对陈嬷嬷道:“去把谢嬷嬷和香如叫来。”
陈嬷嬷得了令,马上去关押谢嬷嬷和香如的院子,把人叫了出来。
这几日顾夫人把她们俩关在院子里,吃穿虽不愁,但挂念着外头的戚繁音,两人都是吃不下睡不着,看上去都憔悴了。
甫见到戚繁音,香如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飞奔到她身边,道:“姑娘,您没事吧。”
戚繁音看着她,拿帕子轻轻擦干她眼角的泪,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温柔:“傻姑娘,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香如怯怯看向顾夫人,朝她深深福了一礼。
“有什么就快说吧。”顾夫人别开眼,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戚繁音也没有避开她,拿出两只翠玉镯子,分别塞给香如和谢嬷嬷,面上露出温软的笑意:“你们跟我一场,也没什么别的东西给你们,这是之前大人给我的,就借花献佛了,你们留着做个念想吧,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她们自然推辞不肯接受,戚繁音强硬地把东西塞进她们掌心,然后捏紧她们的手,不许推迟。
她抿着唇向她们福了一礼:“我家逢巨变,沦落至此,你们不以我鄙薄,仍尽心待我,我感激不尽。”
谢嬷嬷慌得忙扶着她,眼里也是含着泪:“姑娘使不得。”
戚繁音不是虚伪,这一年多的时间,她见多了世态炎凉,香如和谢嬷嬷待她始终没有半分轻薄之心,反倒把她当正经主子一样伺候。光是这点,她就感激不尽了。
直起身来,香如看到她眼睛也是红红的。她轻轻说道,声音虽轻,心里却无比坚定:“我走了之后,大人若是问起,你们就说我是自愿离去的。”
香如听不得这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滚着,戚繁音轻轻抬手,替她擦掉下来的眼泪,道:“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戚繁音垂下眼,轻轻拍了拍香如的手,似安慰,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谢嬷嬷道:“你告诉他,我不愿一辈子做外室,不愿做人姬妾,不愿不明不白给他生孩子,所以求了夫人送我离开。你把这封信给他,他就明白了。”
谢嬷嬷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戚繁音却用力地剥开香如紧紧攥着她的手,拿过一旁的包袱,下定决心,朝顾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就转身大步离开。
她离去得干脆果断,似乎半点眷恋也无。
顾夫人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一步步,走得很坚定,最终消失在木廊尽头。
她有些震惊,戚繁音方才让谢嬷嬷和香如留下那番话的意思她都明白。她这么说,再留下一封信,日后就算顾衡回来了,也只当她是自愿求离,不是被她逼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