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伤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看着她的身影,她心里复杂得很。和白氏那样恬不知耻的人斗了大半辈子,看多了诡计阴谋,耗尽了心力,她原以为戚繁音也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走之前甚至把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怔怔地,既松了口气,心里也沉重了几分。
琅琊,十里长亭外。
颜容仍是那一身青衫,长发高高束起,身边停了一辆青檐马车。
颜泓夫妇站在她面前,颜夫人两眼红肿,挂着两行清泪,不时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泣声道:“安定下来了还是给家里来封书信,让我知道你好好的。”
颜容颔首称是。
颜泓板着脸看她,他对这个女儿寄望最深厚,这个女儿伤他也最多。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刻,好像彼此都能宽容理解了,他道:“你想好了吗?你要是走了,以后就不是颜氏的女儿了。”
颜容略略沉思,双手微拱,朝他们深深一揖:“感谢父亲母亲生养之恩,女儿不孝,这些年令你们费神了。血脉亲情不是说断便能断的,就算不是颜氏女儿,我挂念父母亲的心仍旧如常。我已经想好了。”
颜泓叹了口气,道:“终究是我把你纵容坏了。”
“我很抱歉,未能按照你们的希冀,成为家族荣光。”颜容道。
颜泓别开眼,道:“既已下定决心,那就趁早出发吧。”
颜容搀着颜夫人,离别的时刻,总少不得有些动容:“你们先回吧,我看着你们走。”
人就是这么奇怪,日日相对的时候总少不了怨怼,可一旦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就又宽容起来。
颜泓夫妇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含泪转头上了马车。
颜容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去,正要登马车,却见顾衡策马而来。
她手挡在额头,避开炫目的日光,看着他策马的身影,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琅琊了。”
“本来昨天要走,临时有些事,还要耽搁几天。”顾衡翻身下马:“过来送送你。”
两人慢慢踱步,颜容步子迈得很慢,笑着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
“六月十二。”
“这么着急?”颜容问:“你什么时候看的日子。”
最近晚上都在翻历书。
“我办喜酒,你又不会来喝喜酒。”顾衡淡淡道。
颜容转过头看他好笑:“我真想知道是谁那么厉害,能受得了你这么冷淡的人。”
顾衡想起戚繁音,唇角微微扬了一扬:“是个很温暖的人。”
也是,若不温暖,两个人凉到一处去了,人家是夫妻相敬如宾,他们相敬如冰,又有什么夫妻意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