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药材的苦味儿陡然传来,顾衡微微皱了皱眉。
戚繁音想到自己喝药那股子娇气劲儿,私以为顾衡也是怕苦的。
大人受了那么重的伤,箭头在他的腿里埋了两天,他一声不吭,就连陈琅都没有发现异常。直到人被救上来,晕了之后,众人才发现他腿上有根断掉的箭头。大夫给他取箭头时,他人虽昏着,却冷汗淋漓。
想到那个场景,戚繁音眼睛就发红了,心软了下去,学着父亲哄她吃药的样子柔声细语道:“乖乖吃药,吃了就好得快,怕苦的话,我等会儿给你拿两块梅子糖压压味儿。”
全然是哄小孩的语气。
顾衡哭笑不得,一方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过话,另一方面私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受用。
刘二家的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笑,忍不住说道:“公子可要好好待梵姑娘。”
“嗯?”顾衡侧目。
乡下人没那么多心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懂大户人家的忌讳,认真地看着顾衡,说道:“山上地势险峻,一般的村妇都不敢进去,姑娘那天有决断,说进山就进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几天你卧病在床,也是她衣不解带照顾你,自己受了伤也不管。旁人换她,都不干,巴巴守在床边,就跟旁人会害你一样。”
“刘嫂……”戚繁音嗔道。
刘二家的笑起来,圆乎乎的脸看起来十分喜庆:“好好好,是我多嘴。我都明白,这女子啊,心上喜欢谁的什么豁出命也愿意。这份心意难得,你可要好好珍惜。”
“好的刘嫂,我知道了。”顾衡抬起眼看着戚繁音。
她耳朵红红的,得,又害羞了。
刘二家的看着一双金童玉女瓷娃娃一样的人儿,不多打扰,道:“公子的药还在锅里,我去看着火。”
把屋子留给两个年轻人。
她一走,屋子里剩他们两个人,戚繁音低着头,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
顾衡看着她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模样,想到她这么柔弱娇气的人,为了救他在山里奔走一夜,心底淌过一丝柔软,牵着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戚繁音小声道;“都是我应当做的。”
顾衡侧眸,似有不解。
戚繁音解释说:“当初公子救我,将我安置在葳蕤园,给予我庇佑,让我有枝可依,有处可去,是天大的恩情,我心中感激,知道穷尽此生也难报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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