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这才捏着她的下巴,笑得咧开血盆大口,拍着她细嫩的手,道:“这才乖。”
燕娘浸淫梨月坊多年,接过的客比她见过的男人都多,她又媚又妖,顾盼间便能让男人一掷千金。
她教戚繁音房中之术,跟她讲如何服、侍男人,她笑得妖娆:“要男人为你卖命,就得把他们的命握在手里。”
戚繁音很鄙夷她,她话里话外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殊不知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玩意儿。
戚繁音在梨月坊待了一个多月,燕娘倾囊相授。
她学了很多,学完之后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了,眼睛剜了。
燕娘看她的神情充满戏谑:“小东西,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现在还很干净,可是他们会把你弄脏、弄臭,这是迟早的事。”
戚繁音很讨厌燕娘,因为她每天都会告诉用看热闹的眼神告诉戚繁音,外面又来了多少人,她的身价又涨到了多少。
戚繁音憎恶听到这些,那些会把她弄脏弄臭的人虎狼一般终日守在梨月坊,只能她这坛美酒开坛。
月娘知道戚繁音的美貌万里难挑一,当初宁安侯府二姑娘戚繁音的名声云京城里谁人不知?
却没想到还有这般的机缘,宁安侯府倒了,仙娥一般的人儿落到了她这销金窟里,她眼馋地看着戚繁音的美貌,心想如此世外仙姝一定要卖出个好价钱,才合算。
但求戚繁音一夜的显贵如云,一个比一个显赫,一个比一个出的钱多,她谁也得罪不起,最后想出个法子,在正月十五的元宵会上,公然贩卖戚繁音身为官妓的第一夜。
消息传来,整个云京城几乎都沸腾起来。
梨月坊人流如云。
戚繁音心如死灰,燕娘峨眉婉转,眼尾轻挑,檀口点朱,骨子里有着她难以企及的媚态。她挑着戚柳的下巴,忽然就笑了一下:“一时云,一时泥,这就是命。人呐,要学会认命。”
戚繁音想,若这就是她的命,她偏不认。
她有一支簪子,红铜的,是当年宁安侯还没发家时送给她母亲的。她母亲爱不释手,临走前,将簪子给了她。
不值钱,所以抄家之后没被夺走。
她把那支簪子磨得尖尖的,锋利无比。
她都想好了,如果元宵夜她逃不出去,宁愿死也不让那些人把她弄脏弄臭。
元宵夜那天,一连晴了很久的天突然下雪了。
戚繁音朝窗外看了一眼,阴沉的云层把天堵得阴暗晦涩,惨淡的日光照进梨月坊的彩楼里,投下一束晦涩的光线。
或许上天都在帮我,她想。
因为雪势太大,云京城里的路上都结了冰,街上人仰马翻,熙熙攘攘。
梨月坊里来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门槛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