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屹舟看了,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想:她这一套做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可见平日里这种装病的事儿没少干。
晓珠进了屋来,先与裴屹舟行了礼,就把手往灵萱额头上摸去,自言自语道:“也不烧了啊,怎的还这般难受?”
灵萱演戏从来演得全,适时地哼哼唧唧了几声。
晓珠看见了床边小几上的空碗,惊道:“这么快都吃完了?”她送过来一盏茶的功夫也不到呀。
裴屹舟正在翻一本词谱,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应声道:“是我逼她吃的,大夫说要多吃点儿,病才好得快。”
灵萱半睁开眼,虚弱得不行的模样,却悄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是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吃的,看见油星儿就犯恶心,只想吃点儿素的野菜什么的……”
灵萱不过顺着裴屹舟的话一说,听在晓珠耳里,却大是不同了,因她是第二次说想吃野菜了,而上一次是说梦话的时候。
她心里默默有了计较,看见生龙活虎的女大王成了蔫头搭脑的病猫,转身却忍不住把裴屹舟埋怨了一通:
“大人让灵萱多吃是没错儿,可也不该那般着急呀!你们男人心思做事情总是这般粗手粗脚的,也不仔细些!”
她此刻关心则乱,哪里记得住什么身份之别、地位之悬,只想把他好好数落一通,以让他以后细心着些。
灵萱把被子顶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晓珠与哥哥面前来来回回,转个不停,一脸的无辜可怜。
晓珠看了,更是生气,狠狠瞪着裴屹舟:“萱萱一个病人,要是噎着了如何是好?就算没噎着,病人最易犯恶心,要给吃吐了可怎么办?如今她这身子,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裴屹舟从没见过晓珠这样,当下也有点儿蒙,正要说好,瞥眼见裴灵萱正捂着嘴笑呢,便冷冰冰地道:“她哪里会吐了,你现下去炖一整只牛来,她也吃得完。”
晓珠心疼灵萱呀,她那么小,生了病那么可怜,偏她哥哥还那般冷漠!
两相就里,晓珠心疼得着急上火了,脸都涨得通红,胸脯起起伏伏的。
只是,她背对着灵萱,看不见小姑娘在背后做鬼脸的,只瞧着裴屹舟一副死不认账的惫懒模样,还气定神闲地翻着手里的书呢。
这两日间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儿,她又急又气,眉头一蹙,心里一酸,那双妙目又快要被水雾朦胧了。
裴屹舟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书册一扔,腾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道:“你……你别……我下次……一定注意!”
晓珠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只好垂下红红的眼眸,取了巾子揩了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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