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些柏树长得都不太高,凭晓珠的身量,也只需要站在树下,举着刀,便能剔下不少嫩枝来。
她这身褙子也十分相宜,为两只胳膊留足了空间,非常便于活动,不多时,就剔下了两堆柏枝。
她跳到柏枝堆上,乱蹦了几下,把柏枝踩实,又用麻绳狠狠一扎。方才还在树上迎着寒风料峭的柏树枝,现下里,便成了两捆熏制腊肉、香肠的上好柴火。
“哎呀!”到这时,晓珠才想起来,忘了带扁担了。她一拍脑门儿,后悔不迭。这两捆柏枝虽然不重,但看上去却是非常大的两捆,光用手提,那是很难提回去的。
她正在犹豫,是回去拿扁担,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拖一捆回去再说。忽闻得西边那棵大树下,有人在咳嗽。
晓珠立马退后一步,心头悚然。这后山上无花无草的,平日里都人迹罕至,现下大冬天的,天还麻麻亮呢,怎会有人?且听那声音,低沉有力,分明是……是个男人!
她记起来,前日县令大人嘱咐她道:这到年底了,平日里再是沉寂的小偷、强盗,这时候也要出来搜刮一番过年钱,没事儿不可到外面去乱跑。
如今天色未亮、四野无人,正是小偷强盗作案的好时机。
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晓珠越想越怕,握着弯刀,紧紧盯着那棵柏树,慢慢往后退。
然而,那人好像知道她在这里似的,脚踩得树枝“嘎吱嘎吱”地响,声音却是越来越近了,不用说,他……他是往这边来了!
晓珠慌了,连忙脱了手套,在泥地上乱摸了两把,再往脸上胡乱一搓,躲在一棵树后,恳求道:“这位好汉,我是上山来砍柴的,今日出来得匆忙,并未带钱……”
她想了想贼不走空的道理,拔下头上一根木钗,扔了过去:“我就这根木钗子了,上面有颗玉珠子,或许值些钱,你抠下去卖了吧。”
那钗子落进柏树丛里,倏的不见了,对面却仍未有人声。
晓珠以为他还不满意,又道:“我……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大过年的。不然,你放我一条路,过会儿我准备些财物,送到这儿来……”
话未说完,只听后面冷哼了一声,似乎还不满意。
晓珠这下真是慌了,耳听着脚踩在树枝上的嘎吱声越发近了,冷汗四下。
她把心一横,先猫着腰悄悄点了一丛柏枝,白烟还淡,幽幽若若的。接着,紧握弯刀,预备等那人上来,先用白烟熏得他睁不开眼,再挥刀去砍。
正闭上眼睛,倒吸凉气呢,却听对面响起一道清清泠泠的声音:“晓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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