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县令大人一定没想到, 胖婶儿夫妇胆大包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亲妹妹下销-魂-散, 这才在她去报信的那一刻,动了真怒。
晓珠这般怔怔地想, 忽然又有点儿羞赧:这次, 她是不是也帮了一点儿忙呢?
*
裴屹舟判的二十个板子, 那老头儿当场被打了断了气,送去义庄, 草席子一裹就埋了。
胖婶儿名副其实, 身上肉多, 虽挨了下来,两条腿也快废了。她用刑后的当晚, 就被官兵用大木枷子一枷,押着流放去了肃州,也不知还要不如死地熬上几年。
至于吴娘子,虽然左手挨了二十个手板,受了些皮肉伤,裴屹舟事后却让冬青拿了银子,好好与她娘俩儿安置了。
晓珠不放心,还拿了药,去看了好几次,直到他们母子的日子过上了路,她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到了十二月,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过后,再也没有回暖的时候,各间屋子都用了至少三个炭盆。
秦嬷嬷年纪大了,最是畏寒怕冷,但凡出屋子,必定是左手提着烘篓子,右手抱着汤婆子。
裴灵萱也没逃过她的操持,日日穿得跟个胖球儿一样,跑也跑不动,跳也跳不起,闹了好几回脾气,也没熬过这位“怕她冷”的老嬷嬷,把厚衣服脱下来。
偏晓珠忙来忙去的,倒不觉得冷。冬天到了,腊八一过,就过年了,晓珠要做的事儿可多啦,哪里顾得上冷呢。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专门翻出一件薄布袄子,又在外面加了件厚厚的穿花红褙子,衬得人俏的。偏两个胳膊上穿得单薄,很是好活动。
她麻利地做了早饭:香喷喷的小米粥、碎了壳儿入了味儿的茶叶蛋、软乎乎的白面馒头、油炸大-麻花,还有此前拌的、脆的麻辣小萝卜丁儿。
因天还没亮,时候还早,众人都未起床,她就把早饭温在了锅里。她自己随便吃了些馒头与萝卜丁儿,挽着一卷儿麻绳,提溜着一柄黑弯刀,就沿着小路,上后山去了。
所谓后山,不过是个略高些的土坡。秦嬷嬷刚来的时候,想在那里栽些桃李杏树什么的,就为时令到了,吃上一口新鲜的果子。
偏那土坡贫瘠得很,栽桃树死桃树,栽杏树死杏树,什么也栽不活,把秦嬷嬷气坏了,便不管了。
哪知道,天长日久的,那里倒是自发地长了一坡柏树,长得绿茂茂、乱糟糟的一片,又不好看又没果子吃,也没人去理。
晓珠却知道,冬天到了,这一坡柏树可是个好东西。
她选了一圈儿柏树最茂密的所在,将麻绳铺在地上,戴上一双布手套,挥动弯刀,便开始砍新鲜的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