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平年纪虽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皮脸,任你如何责他、赶他,从来都笑嘻嘻的,何曾掉过哪怕一丁点儿眼泪。
晓珠慌忙掏出手绢,往他脸颊上抹去:“怎么了?难道是吃多了撑着难受?”
儒平吸溜一下鼻子,大声道:“不是,不是。实在是……”
他看看裴屹舟,又看看晓珠,“往年,阿爹、阿娘、我,也像县令大人、晓珠姐姐和我今天这样,坐一桌子吃饭,一家子和和乐乐的!”
他又看了一眼裴灵萱,“只没有你,你是多的。——呜呜呜,我可真想念阿娘!”
真是童言无忌吓死人!
此话一出,晓珠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掉地上了,弯腰去捡,半天捡不起来。
裴屹舟也皱起了眉,上手就呼了一下儒平的后脑勺:“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裴灵萱鼻孔对着儒平,大大地“哼”了一声:“纵是一家人,也是你是多的,这是我家!”
儒平没料到,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抽抽搭搭半天,才道:“好吧,我瞎说的,但实在是像……”
吃毕了饭,儒平果真洗碗去了,晓珠将刀具等危险之物收好,教了他如何洗。儒平本就聪明,又爱与锅碗瓢盆打交道,很快便上手了。
晓珠正在厨房门口洗手,裴灵萱哭丧着脸跑来。
“好姐姐,一个人上课,我真是怕了。今日也不用你洗碗了,求求你了,就跟我一起上吧。”
晓珠这几日一直在想,小禾之前和她一样,现在已然能独自外出,除了有官府立文的身契,也是因她识文断字,不会轻易被骗了去。
按她自己的计划,先在裴家做着,攒够了银子,就去开了小饭馆儿。若是有忠厚老实的可靠人,便嫁了,若是没有,有饭馆儿也能平淡过一生。
这第一步,也须得识文断字。只她上次拒了县令,后来怎样也不敢主动开口。
如今,裴灵萱主动来提,晓珠便顺着坡下了,还当帮了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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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屹舟听裴灵萱欢天喜地地说晓珠今天也要来学,倒没惊讶,只多从书房拿了套笔墨纸砚出来。
晓珠同灵萱一样,乖巧坐着,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上次小禾的事儿着实让她想通了,先不去纠结县令与沈家的恩怨,一门心思做自己要做的事儿才是要紧。然则,真真儿到了这时候,活生生的县令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是挺紧张的。
县令先让她写几个会写的字,晓珠写了自己名字,并一二三四一些数字。
裴屹舟瞧着歪歪扭扭的“晓珠”两个字,笑道:“晓珠可知自己名字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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