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屹舟已收了笔墨纸砚,往书房里去了。
院子里,秋阳暖暖地照着,映得树影婆娑,裴灵萱跪坐在竹椅子上,盯着几碟子菜,大饱眼福。间或有几片花瓣落到桌子上,她小手虽胖,却十分迅疾,一掌就抓了去。
院门嘎吱嘎吱的,像是外面有人在推,却推不开。灵萱看去,儒平的小半个脑袋露在院门底下的缝隙里,他唤道:“萱萱,萱萱!快开门,我是儒平!”
灵萱慌忙跳下椅子去,蹲在门边,胖乎乎的身躯把儒平的视野全然挡住了:“嘘嘘嘘!别说话!”
儒平道:“怕什么,早上我看见冬青和嬷嬷一道出城去了,是特意过来帮你抄作业的。”
“小祖宗,别说话,我哥哥……”
话音未落,裴灵萱后领子被人提溜起了,门栓一开,儒平皮球般滚了进来,后领子也让人提住了。
裴屹舟一手一个,冷脸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灵萱怂了,不敢回话,儒平嘻嘻笑道:“方才说,我在家里闻着大人家的饭菜香了,巴巴儿地就过来了。”
裴屹舟笑了:“你家在彩霞巷,与我家这甜水巷,隔了七八条街呢。”
儒平又道:“我家的狗丢了,我出来找狗,路过这儿,就闻见了。”
裴屹舟:“没听说过你家养了狗。”
“昨天……昨天刚养的……”
正从厨房出来的晓珠,见着裴屹舟一手拎着一个“胖冬瓜”盘问,那模样有趣极了,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引了那三人侧目。
晓珠一直在做饭,让厨房里的烟火气熏得脸色绯红,额头还沁出了微汗。
裴屹舟见状,道:“也好。”将两个人往桌旁一扔,“儒平老来我家吃白食,今天罚你洗碗。至于灵萱,吃完饭,可要把左手洗干净些……”
裴灵萱:“……”
四个人一方一桌,吃起饭来。
裴屹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晓珠从来闷闷的不说话;裴灵萱又想着下午要挨打,耷拉着脸,老大不高兴;只有儒平一个人在叽叽喳喳、啧啧称奇:
“晓珠姐姐,我真是好久没吃过青椒酿肉了,以前我阿娘也老做,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
儒平的亲娘三年前生病去世了,周掌柜的娶了填房。后娘从不短儒平银子,对他也还不错,但他就是在家待不住,老往裴家跑。
晓珠道:“那你多吃些,锅里还有好些呢。”
儒平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扒拉了两口饭。接着,小嘴瘪了瘪,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这场景,莫说是晓珠,就连裴屹舟、裴灵萱两兄妹都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