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已经不是那些好骗的小姑娘,年老色衰,也不如她们心思单纯,皇帝与其有心思将心情放在这上面,倒不如问问太医,怎么好生进补一番,省得将来元阳稀薄.....”
那形状姣好的唇里吐出恶毒的字眼:“断子绝孙。”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难得的温柔,但是却并没存什么好意:“皇帝,母妃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个年纪正该为皇家繁衍后嗣,不该讳医忌疾,倒是弄丢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你说对不对?”
内殿一时间都静了,原本大气不敢出的宫人听见郑娘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立刻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天子怒容,更不敢靠近那危险之处。
这位新上任的皇帝一手调‖教了他们,因此这些服侍过新君的旧宫人,不会不知道萧明稷私底下到底是什么脾气。
郑玉磬有恃无恐,怎么闹或许圣上都舍不得杀了这位国色天香的昔日宠妃,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们这些从在别庄里挑选出来的女子连郑娘子都调弄不好,皇帝待她们可就未必宽仁了。
不过郑玉磬的讥讽也叫这些跪伏在地的人多了些隐秘的揣测,皇帝在潜邸时不见召幸她们之中的女子,她们那个时候虽然失望,但以为圣上若不是清心寡欲,便是好龙阳一道的。
然而郑娘子彼时尚且是太上皇的宠妃,却知道皇帝床帷里的时辰……这寥寥数语,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
萧明稷走到今日这一日,不知道听过多少恶毒的诅咒,但是这些刺痛男子自尊的凉薄讽刺出于她口,到底是叫人寒心。
若是诅咒便也罢了,最要紧的是,那还是真的。
内殿一时静了下来,唯有男子竭力压抑怒气时多少粗‖重了些的呼吸在此间略显突兀,郑玉磬以为萧明稷约莫下一刻便想要掐死她,然而下一刻,萧明稷却从榻上起来了。
“朕这些时日让人将紫宸殿掘地三尺,倒不料阿耶将东西交给了郑母妃,”萧明稷随手拿起锦帕擦了擦,面上戾色压都压不住,但还是十分克制,只是将前一节揭过去了,“母妃今日才提及,倒也沉得住气。”
他攻入长安,皇子们几乎已经被屠戮干净,如今也只剩下他与远在燕赵之地、那个想回来勤王平叛却被突厥人纠缠住的皇七子赵王萧明烨,圣上便是不想,但大势所趋,也只能将玉玺交付给这个从前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
但是那调动守军的虎符却没有任何的踪迹,即便是将紫宸殿宫人捉起来拷问,把紫宸殿与锦乐宫搜了个遍也没找到。
“我能沉得住什么气?”郑玉磬攥紧了身前锦被,故作镇定道:“若不是溧阳将我困在道观,我早便该拿来与皇帝交换,求一个晚年安稳。”
“郑母妃既然有心,怎么不见拿出来?”
萧明稷比郑玉磬还年长几岁,她如今仗着长辈的身份又是哀家又是晚年,倒让他听出了几分讽刺意味。
“既然是交换,自然是有所图谋,”郑玉磬抬头看向萧明稷,只是将自己的身体遮掩好,笑道:“皇帝若肯答应我五个条件,我自然愿意交付给您。”
“毕竟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军中无任何威望,又没有皇帝这样几日便能从洛阳抵达长安的好计谋,留着也没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