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呢?”
他牢牢扶住的美人泫然欲泣,面上的哀伤仿佛如当时圣上不肯饶恕秦王性命一般,好像是没有力气一般,扶着甬道回廊的栏杆慢慢身子下滑,她眼里满是焦急:“内侍监,圣人是不是被我气坏了,我……”
枕珠这个时候才端着药盅匆匆忙忙跑过来,她将手中的漆盘放到地上,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的贵妃似乎心有余悸:“奴婢说给您去拿药,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显德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同枕珠计较,见贵妃这副癫狂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重话,正要起身搀扶郑玉磬起来,慢慢走到旁边的宫室喝了药再同她解释,侧殿却已经传来了击缶的声音。
大约是圣上从睡梦中惊醒,想要问一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显德犹豫地看了柔弱无助的贵妃一眼,告了一声罪,还是先进去伺候圣上了。
侧殿里撤下了奢靡浓郁的瑞龙脑香,如今只有淡淡的药味,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躺在床帐中,轻轻咳了几声。
“朕听见外面怎么像是有人在说贵妃,”圣上的声音带了几分喑哑无力,帘幕微动,似乎有起身的意思,“太医说她身子又不好了?”
显德从未见圣上为了一个女子虚弱至此,眼里都含了泪,勉强维持住往日的恭敬,柔声禀告道:“回圣人的话,太医没来,是贵妃醒后听说您咯血,所以特来求见。”
“她才刚醒,该多歇歇,朕又没有要了元柏的性命,她这时候来瞧朕做什么……”
圣上说着说着,忽然又静默了片刻,他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算了,让贵妃进来,前朝后廷关于她的非议已经不少,折腾了一晚上心里不好受,如今又怀着孩子,风吹一下就倒了,别让她站在外面,叫人看她的笑话。”
显德含泪应了一声是,他连忙出去请了贵妃入殿,不忍瞧帐中的圣上。
郑玉磬得了圣上的召见,立刻踏进了内殿,内侍已经将床帐半勾,露出了帐中情景,她急不可待地转过屏风,忽然见圣上这副情态,也不免惊了一惊,随即却又跪伏在圣上的榻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的脊背随着哭声高低而颤动,只留给人乌发松散的后脑与颈背,内侍们垂下头去,不忍再看。
“朕又没有死,贵妃哭些什么?”圣上素来厌烦女子的哭啼作态,但是瞧见她这般哭泣,只是叹息了一声,倚着软枕轻抚她的背部:“原来音音也是肯为朕哭的。”
“我听枕珠说圣人为我服毒的时候气得吐血,还晕了过去,”郑玉磬哭得几乎都背过气去,她本来就哪里都难受,要哭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哽咽道:“是我不好,以为郎君薄情,说了好些伤您心的话,有负圣恩。”
“我后悔都要后悔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当时在道观便死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