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迟疑:“他们俩是走路回去,外面太冷,好像都要冻僵了。我带着那么些东西,又加上他们俩人,这才走得慢了些。”
柳纭娘点头:“顺利就好。去看看你大哥吧!”
陈明义掀帘子往里走,人都进了一半,还是忍不住道:“娘,他们那屋子四面透风,冷得像冰窖似的,家里没有粮食,棉被都结了块,到处都潮……”
他是第一回去林家,也是第一次和林家的兄妹俩相处。早知道他们艰难贫困,却没想到竟是这般。
听着这些,柳纭娘心下叹气:“没事,住在山上多的是柴火,冷不着人。缺的是粮食,有你送去的东西,他们这个冬天能熬过去。”
听着母亲语气平淡的话,陈明义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娘,您在林家三年,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吗?”
是啊!
山上那点地收成约等于无,年前就能把粮食霍霍完,接下来就全看家里的男人能不能从山里找来东西。林家有银子找燕长琴,是那男人恰好打着了值钱的东西。
但他这一辈子的运气,就那一次用完了。燕长琴去了之后,三年里没有添置一件新衣,她有孕之后,那边倒是尽力对她好。可在所有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尽力的好,又能有多好?
柳纭娘沉默了一瞬。
陈明义抹了一把脸,进到内室,就对上了兄长泛着水光的眼。
“二弟,咱们不能怪娘。”
陈明义咬着牙点了头。
他本也没怪过,就是小时候受了委屈偶而会怨。
外间的柳纭娘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在陈家人看来,燕长琴失了贞洁,尤其在陈家越来越富裕的情形下,她更像是一个抹除不掉的污点。
但是,陈家人从来都没想过,燕长琴的那三年也不好过。生两个孩子,没有好东西吃,全是透支身体的元气,好几年都没养回来。哪怕是现在,每到一变天,或是天气太冷,头和身上都会疼痛。
母子三人一起用了晚饭,柳纭娘回房去歇,陈明义留在了兄长的屋中。至于方红儿被禁足的事,他从头到尾就没问。
翌日早上,陈母过来了。一是探望长孙的伤,二嘛,就是训斥柳纭娘为母不慈。
昨天陈明韵跑去告状,胡水清觉得现在的燕长琴很是邪性,自己在她面前讨不了好,便没想过来。陈康平受了伤,又折腾了一场,早早就睡下了。于是,她跑去找了婆婆。
“孩子那么大,知道要脸了,你说得那么难听,万一一个想不开寻死了怎么办?”
柳纭娘满脸不以为然:“她脸皮厚着,还跟我呛呛呢。且舍不得死。”
陈母大怒:“你这是什么话?”
柳纭娘安抚道:“如果她真死了,我给她偿命就是。”
那丫头会舍得死?
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