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书房里不只有乌沉香的香气,还有一阵炽烈的酒气。
叶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家王爷又喝酒了。
他不敢训主子,只能朝身后的大哥撒气:“城南的医馆夜里不开张,北街的药铺和咱们祁王府搁着十二条街。我才刚从城北的顺德街回来,脚趾头十根有八根是硬的。王爷若是真喝出个好歹,还不是得我去北街买药?我说大哥啊,王爷喝酒,你怎么也不拦着?”
没等叶危解释,萧绛已经骂了一句:“聒噪。”
叶安:“……”
他还真是操着老妈子的心,受着不该受得气。
空空如也的酒坛还躺在书案上。叶危径自上前,收走酒坛和滚落的酒盅,将话题拉回正轨:“王爷,叶安有事禀报。”
萧绛揉了揉额角:“讲。”
说起正事,叶安的神色立刻正经起来。他回禀道:“顺德街后巷的秉烛书院,来人了。”
萧绛动作一顿,再抬眸,眼里的混沌一扫而空,只剩下锐利的清明。
“什么人?”萧绛问。
答案实在特殊,叶安有些犹豫,沉默一瞬才道:“楚家二小姐,楚卿。”
萧绛皱了皱眉。
叶危问:“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去盯紧楚二小姐?”
萧绛指尖轻捻,揉碎了洒在书案上的香灰,目光沉沉:“不必了,本王亲自去。”
第三章 “有些事,不破不立。”……
楚卿站在院子里,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雪已经停了,但北风依旧冷得刺骨。
林七烧好热水,灌了一个汤婆子,拿出来递给楚卿:“大人,你生病了。”
楚卿接过汤婆子,捧在手里暖了暖,朝冻红的指尖哈了口气:“不妨事,这几日风雪大,有些着凉了。”
她望着风雪,忽然想起一些旧事,“小七,你还记得吗?我们刚到京城那天,晟都也下了好大一场雪。我们为了省下二两银子,不肯进城住客栈。俩人挤在城郊的土地庙里,冻得连鼻涕都结了冰。”
楚卿忍不住发笑,林七却只是目光闪烁,淡淡应了一声:“属下记得。”
林七还记得,那天晚上楚卿笨手笨脚地爬到土地庙的房顶,远远眺望着灯火通明的晟都城,朝着寒风吹来的方向大喊,说她一定、一定会在京城站稳脚跟,晟都城中的四万八千盏灯火,迟早有一盏,专为她而明。
那时候林七只觉得,站在她身前的人,比皇城中的万千灯火更加耀眼。
每每想到此处,林七都会倍感自责,为什么去年中秋宫宴上,她没有保护好大人?若是那天她没有提前离开,她的大人或许就不会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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