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舟从他历经千辛赶到沼安,却得知纪辉带着人马上山“剿匪”,再一问连家,也不在。他心知不对,请当地人带路前往,若是真的就支援纪辉,若是假的,或许来得及挽救些什么。
……
谢晏揪着神经听李松舟描述那些足够让他后怕的场面,等待宣判般,当说到顾苏失明时,甚至抠破了掌心。
“你就让两个女子孤身上路?其中一个还失明?李松舟!朕和你说得不够吗?”谢晏声音轻哑,骤然失力。李松舟没有权力拦着她,赵斤……他不禁怀疑顾苏是故意把赵斤支开。
李松舟伏在地上,“臣愧对陛下信任。”
“罢了,罢了,顾苏都给你留了保命符了,朕还能怎样?退下吧,五日前令夫人查出有喜,带太医回去瞧瞧,好好照顾她吧。”
李松舟欣喜如狂,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在陛下面前不好表现出啦,磕了头,走路如飞。
谢晏没有勇气去看那封信。
无非就是车轱辘一些“不关李松舟的事,是她极力请求的要怪就怪她,你也知道顾苏的执拗”,还有那张被发旧的红纸,上面写着谢晏和顾苏的海誓山盟。
他的玉玺,她盖的章。
被退回来了。
没良心的小骗子想要毁约。
天将黑时,谢晏打开那张纸,还是那句“朕与顾苏,永结同心”,当时冬日暖阳积雪开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错了。
他应该写“朕与顾苏,白首不离”才对。
龙椅上人已经不在,唯有烛火的微光照在一张褪色的红纸上,依稀可以看出一行与原先字迹不同的话。
-百年之后。
-百年之后,朕与顾苏,永结同心。
半年之约,眨眼变百年之后,可朕只信自己,不信来生。
仙山上,顾苏开始接受治疗,眼上缠着包着草药的纱布,初始三天刺痛燥热,牵连着头部敏感钝痛。待好一些时,老头又说,这个时候仙池的水洗毒效果最好。
顾苏在池里泡了三四天,痛苦一天天累加,像指数爆炸一样增长。到了第五天,她从深度痛风患者晋升为中风人士,瘫在浅浅一口池里,爬都爬不起来。
“想想京城,想想谢晏,顾苏,你可以的。”她感觉到有什么在体内扎根的东西正在脱离,从痛出的汗与泪里流走。可同时,不断流失的还有她的生命力。她不断告诉自己,再忍忍,还有十天,八天,七天,六天半……
日子越过越长,掰着指头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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