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着虚空,明明那儿什么都没有,他却随即瞳孔一缩,如劲风席卷般掠了出去。
缪梨的房门紧闭,世岁如见无物,径直穿过门走了进去,点起几团萤光,走到缪梨床边,果然见她在哭。
哭得真是可怜——虽双目紧闭,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沾湿了半张小脸儿。
缪梨无助地蜷缩着,双手无意识地揪住被子,身子因不住抽噎而轻轻颤抖。
来一刀,比这痛快。世岁想。
他见了她的痛楚,心里竟也痛楚起来,无法遏制的共情令他迷茫恐慌,再难忍受。
“梨梨。”世岁俯身,轻轻摇晃缪梨的肩膀,低声叫她,“梨梨,醒来。”
一两声叫不动,他伸手在她眉心一点,送了道清凉的白光进她神识,下一秒,缪梨深深吸进一口气,睁大双眼醒来了。
她脸上湿漉漉,一半是汗一半是泪,初醒时双目空洞,随后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眼睛里多了点儿颤摇着的清醒,定定望着世岁,禁不住一把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害怕。”缪梨哽咽着道,“我很害怕。”
她呜呜哭起来,比梦中落泪更可怜可爱,世岁揪心不已,一把抱起她,轻轻拍打她的背,让她哭个痛快。
等她哭得差不多,他才问:“梦见了什么?”
“梦见卡拉士曼被阿米亚进攻了,我的子民全被他……”缪梨实在说不出死字,红着眼睛红着鼻头道,“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忍不住的轻颤。
“这种事不会发生。”世岁道,“阿米亚永远不可能进犯你的国家,其他存了这种心的蠢货也是一样。你的土地只会宁静和乐,你的国民将幸福平安,而你,只需要做个为国民一粥一饭操心的女王,不必担心受到伤害。”
“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我的国民。”缪梨道,“我会做一切努力,只是怕这些努力全成了无用功。”
她泪盈于睫地看着他:“我从没有这么害怕做无用功。”
“你不会。”世岁耐心地道,“一切有我,你保护你的国民,我保护你。你相信我,好么?”
他语气平静,唯有眉心乱颤的水纹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缪梨终于渐渐止了眼泪,只还不住抽搭,窝在世岁怀抱里,困意像雾气熏蒸似的蒸上来。
世岁一手替她擦拭着泪痕,一手贴在她脑后,用绵和的魔力替她安定情绪,催动睡眠,直至她捏着他的衣服一角进入梦乡。
“我相信你……”缪梨发出一声轻轻的呓语,眼角闪着细小的泪珠。
这短短一句话,竟比什么良药都管用,世岁颠簸的心顿时安稳,低头亲了亲缪梨的发,柔声道:“好,我知道了。”
门突然被推开。
德馥照例半夜查看缪梨的睡眠情况,不想迎头瞧见这一幕,顿时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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