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稍稍消气,缓下声问:“照你这么说,你宁可弃考也要和你爸争赡养权,就不是替我做决定了?”
靳一身影一震。
“我为什么不怪你?”靳一奶奶叹了口气,“亏我以前还总跟人夸你聪明,你怎么这么捋不清?人一牵扯到感情,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父母子女间,爱人朋友间,说道理谁不会说,可陷得越深分寸越模糊,谁又能做清明到底的圣人了?她一个小姑娘,做到这样不知道想了多少天多少回,你把这个难题摆她眼前折磨她,还想要她怎么尽善尽美?”
靳一听得眼底情绪再不能抑,他甩上外套,快步出门:“我先出去一趟,您中午吃饭不用等我!”
房门砰然关合。
靳一奶奶情绪稍缓,左右看看,茫然:“哎,刚刚他进来前我是要干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老太太放弃了,转身去沙发旁,收拾果皮果盘。水果刀拿到一半,刚要折起,老太太愣了下。她拿起来往窗户那走了走,眯着眼睛,拿远了看。
在光下反得雪白的刀刃上,果然见清一点殷红的血迹。
老太太看得直皱眉,半晌才无奈地摇摇头:“一个比一个毛躁。”
“……”
车开到盛喃家楼下,靳一才想起还有手机的存在。
可是任凭他拨出去多少通,电话对面都只有一片无人接听的忙音。
靳一终于被折磨掉最后一丝耐性,也顾不得大年初一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显得唐突,他撂下车,跑进楼里。
电梯耽搁在顶楼,不知道有什么事,迟迟不下。
靳一等不及,绕进消防楼梯,长腿一跨就是两三级台阶,他几乎是一停未停地跑上了盛喃住的楼层。
等到那扇防盗门外,靳一站定,深呼吸着压稳情绪,抬手叩门。
一声,两声……
到第五次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应答时,靳一眉眼间强抑的冷静终于碎了,他攥紧还渍着血迹的指腹,加快也加大力度,敲在厚重的防盗门上。
“盛喃?…盛喃?”
那种微微低哑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嗓音,前所未有地带上紧张近惶然的情绪,他的声音变得急切,手指攥得越来越近,冷白的指缝间被迫挤得渗出殷红的血,而他浑然未觉。
直到咔哒一声,他身后对面的家门打开,陌生的邻居探出身来:“你是找住在这户的小姐姐吗?”
“——”
邻居家的孩子话刚说完,就看见那个停在对门门外的男生蓦地转身。那个哥哥长得很白,五官清隽又好看,眼睛很深,碎发下的眉峰也凌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勾翘的眼角眼尾都抹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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