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端着盥洗盆进来,见寒风止不住往里面吹,立马将帘幔又拉了下去,道:“爷,这么冷的天气,你得小心着些,万一受了风寒,你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没那么脆弱。”江棠舟刚说完,就掩唇咳嗽了两声,还真的有些脆弱。
“你一到了冬天身体就不好,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那么脆弱,”听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边将锦帕递给他擦脸。
江棠舟仔仔细细的将脸上的每一寸都润湿了,才问道:“那些人练兵,练了多久了?”
“得有个把时辰了吧。”听雨也往外看了一眼,说,“早就过去了,不过一直松松散散的,好似太子爷不太受信服。不过后面他说了,不练的便去绕着扎营地跑个一百圈,就有些人动起来,还有一些即使是这样也没动,他也没管,放任那些人在旁边站着去了,不过也不太多,就剩下几十个人了。”
江棠舟应了一声:“那几十个人在他的手里,想来也讨不了什么好了。他这是闷着大招,等着练兵结束了再来收拾他们。”
听雨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有趣呀!”听雨说,“那个谢大头,一直跟着我军营的生活也没那么苦,我一直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如此一来我倒要去看看热闹。”
江棠舟拿她没办法,笑道:“看热闹也得先护好自己,小心栽到了坑里去。”
“知道啦。”
江棠舟将用过的锦帕放入盥洗盆里,听雨又问他:“爷,药还有多少啊?”
江棠舟脸色神色一僵,垂下眼,有些晦暗的说到:“没多少了。”
“要不……”听雨抿了抿唇,“要不咱还是告诉太子爷,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不然等到这药没了,每一次于爷来说都是场大劫,更遑论现在还是冬日,听雨怕爷您……”
说到这里,听雨就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江棠舟反而坦荡的笑了笑:“怎么,怕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听雨不说话了,只小声的擦着泪,不敢让江棠舟听到动静。
结果江棠舟还是听到了:“别哭,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这条命,拖了这么久实属不易,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活够本了。”
往回说这话时,江棠舟是真的从未觉得有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就算是真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恐怕也就一个听雨而已。
可是现在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江棠舟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殷问峥的声音来。
他在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殷问峥会是怎样的,会不会有一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