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不说告罪,甚至还教训起了沉度。
“外头可冷!路少东家都快冻坏了!”
说着侧开身子,小厮给路沅君让开了路。
沉度正要同小厮理论两句,一抬眼见到路沅君款步走进来,月色落在她的肩头。
她似乎叫寒风吹得有些颤抖,呼吸里带出的白气落在睫毛上融化成了晶莹的水滴。
加之她叫寒风吹红了眼角,看起来垂垂欲泣,可怜可爱至极。
像是聊斋里的狐鬼精怪,生生就让沉度把教训的话咽了回去。
小厮说不知礼吧,这会儿客人带进了,他便立刻转身出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房门紧闭。
沉度从未单独与女子同处一室,更何况是这般深夜?
当即除了拢紧衣衫之外,不知如何是好了。
耳边不由得回响起近些日子听到的闲话,路家少东家要给晋阳楼借新郎的事。
难不成是那日里见过后,她将主意打向了自己?
这这这……
不妥吧?
沉度初来乍到,被北地的风俗困扰,胡思乱想着。
“大人……”
路沅君上前一步,身上还带着些寒意,给沉度吹得打了个激灵,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沅君初来归化,家中遇了难处。”
有意讨好倒台大人,路沅君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调子。
“我一个女流之辈,要守住偌大的家业,实在不易”
沉度的后背此刻贴上了冷硬的墙,退无可退之后,只能避开路沅君探寻的目光。
诚然如路沅君所言,偌大的家业守起来着实不易。
但借他做新郎的话……
实在是……辱没圣贤……
“也不知大人喜欢什么,沅君便随意挑选了几样。”
路沅君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礼单,不着痕迹的放在了桌上。
沉度用余光瞥过去,礼单多长没看清,只瞧见路沅君袖子下的手,白的像一把玉如意。
听闻归化城借新郎也不是白借,还要送上一份大礼来表诚意,也是为了日后这位新郎不来纠缠,用钱来堵住说话的舌头。
“此事万万不……”
沉度拢着自己的衣衫,匆忙之间胸前仍旧露出了一片。
他连连摇头,哪还有白日里那副道台大人的威风。
“万万不可!”
若说是贞洁烈男也不过分了。
沉度还想说些拒绝的话,但忽的一道金光闪过,定睛一看,路沅君的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借着月色细细一瞧,沉大人登时便怒火中烧,直起了腰。
“不成就是不成,你强迫我也不成。”
沉度非常决绝,看向路沅君的目光,活像在看强抢民女的霸王。
真是奸商刁民!!
竟然拿着手铳来威胁朝廷命官?
本官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非是贪生怕死之人!
有本事就一枪打死本官!
本官宁死不屈!
不会向你这奸商的淫威低头!
路沅君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双手捧着那金光闪闪的东西,一脸的讨好。
“大人,这可是中亚苏丹王赏赐的珍宝。”
担心这位穷酸的倒台大人没见过世面,路沅君介绍了起来。
“玉雕的枪柄,纯金的枪身,上头镶着的是红蓝宝石,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的。”
若不是路家此番如履薄冰,路沅君才不会把这种宝贝拿来做礼呢。
“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日后多多关照……”
说着路沅君抬眼,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在眸子里酝酿出了真的泪光。
“我们商号。”
“关照什么?”
沉度低下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手铳枪口,又看向路沅君深渊一般让人下陷的眸子。
“我们商号。”
方才为了显得可怜咬了舌头,路沅君怕自己没说清楚,连忙再次强调。
“晋阳楼。”
沉度闻言一时有些复杂。
哦。
原来只是一次寻常的行贿,并非是要借他做新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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