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知晓真相,我只庆幸我没有直接问出口,不然多尴尬啊。”
“楚琅还告诉我,她忧虑你,觉得你的情况不太乐观,你看,他们都挺关心你的。”
徐阆没有走过去,而是将椅子抽了出来,动作熟练地坐了上去,和白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虽然是烧昏了头,却还是记得的,你那时候说过,等我好起来就会告诉我答案。”
听到这话,白玄也知道徐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是的,我确实离堕魔只差一步之遥了。”隔着一层帘帐,他的声音隐隐绰绰的,好似明灭的火烛,“前几次的宴席,我不同你去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那些上仙,而是因为破军星君会审查每一个前去赴宴的神仙,看他们体内的灵气和邪气是否平衡……我是进不去的。”
“为什么?”徐阆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仅仅只是因为你去了人间一趟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荒谬了,人间又不是个大染缸,去淋一场雨都能堕魔。
“其一,我身为处刑者,平日里多与堕魔的神仙打交道,很容易沾上邪气。”白玄说着,撩开了帘帐,“其二,楚琅不在了,她不惜以命换来的那一线生机,必须有人来将其延续。”
徐阆的瞳孔微微一缩。
与平日不同,白玄半敞着衣襟,所以他很轻易地,就看见那熟悉的青黑色印记,如同烙印般的,镌刻在这位玄圃神君的胸口处,缓慢地蠕动着,凝聚成藤蔓似的形状,徐阆再低头看向地面,便发现,烛光的映照下,那些像是莲花花瓣的尾巴,好像是在试图摆脱什么。
他草草地和白玄对视一眼,又望见他眼底的零星血色,正被滚烫的血液蒸得沸腾起来。
徐阆想骂人,“你竟然将这玩意儿——天庭不是知晓此事吗,他们在干什么?”
“帝君与西王母如今所做的,都是为了以后天宫能够留下火种,不至于连根也腐烂。”白玄没有告诉他那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是说,“楚琅与我之后,应该无人再能承担古藤如此沉重的负担了,梁昆吾的心中是一片废墟,若是将古藤放进去,估计瞬息间便会被绞杀。”
徐阆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兴许还有无计可施的无力感,这其实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他想,但是楚琅为它而死,如今他又要眼睁睁看着白玄因它而死了。
他问道:“那么,梁昆吾也知晓此事吗,他怎么说?”
“我们早在千百年前就约好了,无论谁堕魔,对方都要当机立断地动手。”白玄拢了拢衣襟,“这大约也是帝君当初就考虑到的,现在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在他之前。”
徐阆看着那宛如不详预兆的印记被他掩在衣襟下,嘴唇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