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瑢翀府中的所有姑娘,都依稀能瞧出一星半点儿的影子。
他自己是没有察觉的,都说旁观者清,但是田挽烟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前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因为他们二人,无论是脾性,还是地位、背景,都全然不同。
然后她又觉得可笑。
早知道覃瑢翀男女不忌了,不是吗,田挽烟咬着牙想。
覃瑢翀向来喜欢长相漂亮的人,她是一个,之前那位聂公子又是一个。
若是他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偏偏那人还将贴身的玉佩相赠,到底是什么意思?
濉峰派虽然不是一群老古董,保守矜持却是出了名的,更别说那个被誉为“濉峰派的华光”、“扶渠羽士”的人了,虽然年少成名,却从不曾听他有过什么情人,可见其洁身自好。
但是,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了。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田挽烟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猜测应该是覃瑢翀回来了,草草地披上了外袍,起身过去开了门,面色如常地问道:“你已经和他们二人谈好了吗?”
覃瑢翀闻言,轻咳两声,田挽烟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怪。
她下意识地想要像往常那样,用指腹碰碰覃瑢翀的眉心,旋即又记起,如今再如此亲近也没必要了,对她而言是坏事,对覃瑢翀而言也是坏事,只会叫他们相看两生厌。
于是田挽烟轻咬下唇,指尖动了动,终究是没有抬起来。
“说不上什么正式的见面,只不过是叙叙旧,寒暄一阵罢了。”或许是因为怀揣心事,覃瑢翀并没有发觉她那微小的动作,摆手示意,说道,“我们接下来就要离开这里了。”
与心仪之人阔别已久,他很心急,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小欢喜。
田挽烟说了个“好”字,然后,在覃瑢翀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无声地,像是压抑不住痛意似的,猛烈喘息了几下,心悸的感觉,反胃的感觉,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涌了上来,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双腿在发颤,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抽了出去,几乎要瘫软在地。
但是,她是田挽烟。
她从来都不会后悔任何决定,从来都不会恐惧未知的将来。
所以她很快就将情绪妥帖地收拾起来,强迫自己咽回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压下喉间破碎不堪的哽咽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从不肯露出软弱表情的、高傲又自信的她,锋利如旧,光华如旧——
“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田挽烟轻轻说道,“就算承认你很想见他,我也不会笑的。”
至于覃瑢翀露出了什么表情,说了什么劝慰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