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承平脸上旧的泪痕未干,随着话落,脸颊便又添上新的泪痕。
“抱歉,敬贞。”
李承平带着泪,却又含着笑,对卢玄慎道。
“一直以来愧对你的忠心。”
“我不是你的伯乐,我只是个窃据了姑姑功劳的小人。”
……
卢玄慎一动不动。
半晌后,才嘶哑着嗓子,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
看着手中书页上秀丽又有力的字迹,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他的名字,写着她对他的评价,写着她对他的褒扬……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看?”
明明继续瞒着就好了啊?
明明这本书,是她给你看的,不可对外人传的啊?
所以……就继续瞒着他,让他当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不好吗!
卢玄慎攥紧了拳头,呼吸急促。
“因为……”
李承平轻声道。
“——你我都愧对她。”
是啊。
他和他,从始至终,都愧对于她。
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小心呵护的江山,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惶恐不安而心生猜忌,辜负她的抚养之恩,更辜负她的教导之恩,简直禽兽不如。
卢玄慎受她知遇之恩,然而他毫无所知,他一直恶意揣测她,不遗余力地针对她,他以为他在报效明君,铲除阻碍,他不知道他做了自己最厌恶最避讳的那种人。
他们都有愧于她。
只不过卢玄慎好歹还有借口,因为他不知道,而他李承平,没有一点借口可找。
所以如今,她弃他而去,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寻找新的天地。
他失去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
他咎由自取。
李承平掩面,无声痛哭。
卢玄慎呆呆站了好半晌。
直到殿外的天光射进殿内一缕。
那橙黄金红灿烂如宝石的颜色,落在他肩上脸上,没有多少温度,却实实在在地照耀着他,沐浴着他,为他镀上了光辉……
卢玄慎猛然转身,没有任何犹豫,不顾及任何风度,疯狂地往外跑。
身后,李承平的声音传来: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