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哼哼一声,对于他预判了她讲故事的套路略有不满。
但也还是接着睢鹭的话说了下去。
“然而,在卢玄慎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天翻地覆的大事。”
“——他的母亲,跟家仆私奔了。”
乐安当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刚开始她所知道的,都是卢玄起仿佛谈论笑话一样说给她听的。
而从一开始,卢玄起提起卢玄慎,从不以其名称呼,更不用说“弟弟”,而是叫他,“杂种”。
因为据说,卢玄慎的母亲跟那个私奔的家仆,其实不是直到私奔前才有首尾,而是早在卢玄慎出生前,就很不清不白了。
也就是说,卢攸至少戴了七年的绿帽子。
可想而知卢攸当时的心情。
于是,把私奔的妾室和家仆找回来,审问后,直接乱棍打死不算,得知两人早有首尾,甚至连那妾室自己都不清楚卢玄慎到底是谁的儿子后,卢攸毫不犹豫,就令人悄悄弄死卢玄慎。
得到卢攸命令的下人,便在数九隆冬的天气,将当时年仅七岁的卢玄慎剥光了衣服,扔进水里,想要做出个不慎落水而死的假象——毕竟卢玄慎已经七岁,只要跟卢家有来往的人都知道卢家有这么一位二公子,聪明早慧,颇受宠爱,突然没了,怎么也得有个说法,而妾室与人私通这样的理由,卢攸是绝不愿外人知道的。
然而,不知道该说卢玄慎命大,还是他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
在那冰冷刺骨的水里,当时才七岁的他硬是强撑着,下人拿长杆想将他打下水,不让他露头,他却趁势紧紧拽住了长杆,硬是撑了许久,直撑到向来疼爱他的“祖母”路过,实在不忍心看着以往疼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于是出言制止了下人,将已经快没了半条命的卢玄慎又捞了上来。
卢玄慎才捡回了一条命。
但也只是短暂的捡回来了。
“祖母”一时的怜悯,并不足以动摇卢攸的决定,卢攸还是想弄死卢玄慎。
于是,之后卢玄慎又经历了毒杀、棒杀、冻杀等等几种与其说是杀害,不如说是酷刑的事件,但神奇的是,每一次,卢玄慎都险而又险地捡回了命,虽然每一次之后,他都变得愈发不像个人。
而也不知从何时起,卢攸便不再下达弄死卢玄慎的命令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了,而是因为,他发现让卢玄慎活着,看这个贱人生出的杂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好像更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于是,卢玄慎所面临的地狱才真正开始。
从众人吹捧家人疼爱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到人人皆可欺辱,甚至欺辱他就可以得到奖赏的、连卢家养的狗都不如的东西,卢玄慎在他七岁那年经历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