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沐浴了?
冬梅姑姑纳罕,一边随意将花样儿放到乐安身前小几上,一边赶紧取了衣架上的干净棉巾,给乐安擦头发。
“这不早不晚地怎么突然沐浴?沐浴也就罢了,这头发怎么擦的?定又是春石那丫头干的活儿吧,你看看你看看,小丫头片子就是不牢靠,毛手毛脚不细致,这头发都还湿着哪,就这么敞着吹风,明儿该头痛着凉咯!”
乐安笑着听冬梅姑姑唠叨,目光却看向面前的小几。
“冬梅姑姑,这是什么?”
她拿起一片绣样儿问道。
闻言,冬梅姑姑擦头发间隙,终于赏脸给了那绣样儿一个眼神。
“做嫁衣的绣娘刚给送来的绣样儿。”
冬梅姑姑说罢,便立马将眼神给收回来,继续专心致志对付手中那长长的秀发,生怕一个不慎动作粗暴扯断了一根头发。
等到仔仔细细将上上下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擦干弄妥,再用梳篦小心梳顺之后,冬梅姑姑才总算满意地点点头,准备拿着绣样儿走人了,可是眼睛一瞥却见——
乐安正饶有兴味地拿起那些绣样儿,仔细端详。
冬梅姑姑疑惑,叫道:
“公主?”
“嗯?”乐安回头应了一声,斜向后看的眉眼,眼角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润,眼睫飞翘,眉头上扬,仿佛外头庭院雨后吸饱水的花枝,一举一动皆潋滟。
冬梅姑姑呆住。
好半晌,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
“……还、还没挑好?”
“嗯。”却见她家公主迟疑着点点头,随即那蘸满水似的眉眼轻轻蹙起,很是苦恼的样子,“这些都挺好的,但冬梅姑姑,你不觉得太老套了吗?还是几十年前的旧花样儿,跟我第一次第二次穿的,都没什么不同嘛……”
冬梅姑姑继续瞠目结舌。
“可、可这是嫁衣啊……”
嫁衣不都是这样儿,求个好兆头最重要,于是龙凤百子花开并蒂,总是这么些花样儿,别说乐安了,她年轻那会儿流行的嫁衣纹样也照旧是这些,都多少年没变过了。
“嫁衣也得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嘛。”乐安还振振有词。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公主,”冬梅姑姑找回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道:
“您怎么……突然对这种小事儿,上心起来了?”
对这种小事儿上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一桩大概率不能成的婚事,还关心嫁衣纹样儿做什么?
除非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