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是否能与她同道。
然而此时,却与之前都不相同。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让她更加清楚地看清他的模样。
微微隆起的眉骨,斜飞入鬂的长眉,明明是稍显攻击性的眉形,然而,过于流丽的双眼,却又中和了这分锐利,尤其在他笑的时候,便更是让人只沉醉在他的眼眸中,而忘了那眉宇间的危险。
可此时,他没有笑,眼眸黑沉如渊,紧紧地盯着她,于是那眉宇间的凌厉和危险便扑面而来,仿佛月夜下离群索居的孤狼,牢牢地、专注地,注视着它唯一的月亮。
并且虎视眈眈地,想要将月亮揽入怀。
于是在这一瞬间。
乐安忽然意识到。
这不是挂在墙上的美人画,更不是路边可以被她随手逗弄的小猫小狗,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可以与她耳鬓厮磨、鸳鸯交颈的,男人。
哪怕仍年少,哪怕仍青涩,可却显然已不再是孩子,因为孩子不用会那样的眼光看她。
就仿佛曾几何时,某个曾让她初初心动的少年,也是用着这样一双黑沉的、只注视着她的眼睛,才叫人群中的她陡然心跳如鼓,明白了什么叫野草在心里疯长。
乐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春雨尚未停,却愈发温柔绵密起来,绵绵雨丝如蛛网,细腻黏稠,仿佛一经沾染,便再也挣脱不掉。
春雨中,乐安终于开口: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她朱唇轻启,声如雨丝,然因为距离足够近,所以睢鹭还是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唇间微微散发的热气。
还有那仿佛被雨丝黏住的语调。
于是,本应是质问,本应叫人害怕的话,却只叫他突然僵硬了身躯,撑在她身后廊柱上的修长五指,窘迫又无措地曲起又张开。
但他小心屏息着,面上看着仍旧镇定自如——若不是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心思的话。
“不。”
他说。
“不是调戏,是追求。”
虽然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妻之间说“追求”似乎有些怪异,但睢鹭就是觉得,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此前他所走的每一步,只是为了达成“成为乐安公主驸马”这个目标,他以为那就是终点,然而,目标达成之后,他却发现,似乎还不够。
只是获得那个头衔还不够。
两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妻,站在一起,却相对无言,看不见摸不着的阻碍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显得那样生疏而客气。
这样不对。
哪怕告诉自己他与公主之间只是交易,只是合作,生疏客气也正常,可,却还是觉得这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