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大周太子,竟被一妇人如此轻易地玩弄于股掌之上,还要费尽心力去欺骗自己。
李建深下颚绷紧,周身开始散发出森然的寒意。
他是太子,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大周战神,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这样地愚弄他。
没有。
李建深将画纸捏得簌簌作响。
“殿下。”青葙唤他,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画像瞧,她怕李建深将它扯坏,便伸出手去,道:“请殿下将它还给妾。”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到了如今,她还只关心画像。
李建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罕见地发起火来。
“来人!”
他拿着画像往外走。
青葙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掀起被褥,赤脚下榻,想要将画像拿回来。
正是晚冬,外间屋檐下还落着霜花,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脚步却一刻不停。
宫人们听见动静,早应声过来,殿门打开,众人瞧见太子和太子妃两人皆是披头散发,只穿一件寝衣便出来,不由吓了一跳。
李建深冷着脸,声音像是沁了冰:
“往后不许太子妃再画画,一应笔墨纸砚全部不许在丽正殿出现,冯宜,去拿火盆。”
冯宜张了张口,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李建深是生了大气了。
他看了一眼青葙,暗自叹了口气,应声称是。
青葙听见李建深的话,脸色一变,再也不顾什么礼节规矩,上前挡在李建深面前,道:
“殿下要做什么?”
李建深沉着脸看她,缓缓吐出两个字:“让开。”
青葙摇了摇头,蠕动着嘴唇,语气放软:
“殿下,妾知道您生气,您怎么罚我都成,只是求您,可否把画还给我?”
李建深既然知道了真相,想必不会再理她,他又不许她再画画,那他手中那幅便是世上仅存的‘阿兄’的画像,是她往后唯一的慰藉与念想。
李建深被气笑了,她此刻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急切,他好似从未这样在意过自己,在她心里,自己的存在还不如手上这个死物。
火盆已经搬来,李建深看着青葙,见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容颜绮丽。
因出来匆忙,她的发丝凌乱,寝衣上的带子甚至都未曾系好。
李建深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塞进耳后,然后在青葙惊愕的目光中,手一扬,将画像抛入火盆。
那画像遇上火,顷刻之间便燃烧起来,火光窜天,映照在青葙的侧脸上,照出她满脸的惊慌失措。
“阿兄——!”
青葙反应过来,猛地转身,要往火盆那边跑,却被李建深扼住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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