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都是匆匆回家的人,西斜的落日将人们的影子拉长,看着更显忙碌。春福将买好的布抱在怀里冲着季成笑道:“往后就不用那么忙了,我找连生嫂去学针线活,往后自己做衣裳穿的日子多了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季成顺了顺越发重的背篓,摸了摸她的发,柔声道:“那倒是好,省得往后我自己往衣服上打补丁,怎么弄都看着丑。”
三伯和连生哥早已经习惯了,正靠在大石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季成两口子过来站起身准备动身,原本躺在车板上的岑牛不得不坐起来,此时他灰头土脸,新穿的衣裳上面全是尘土,冷着脸抱怨:“哪来的架子让满车的人等你们,还不利索着点,肚子都快饿扁了。”
春福面皮薄,听着这话登时红了脸,要不是季成还得顾着自己这边这会儿早该上路了,软声道:“对不住,是我太磨蹭,耽误大伙儿了。”
季成将她扶上马车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待自己坐好才冲着前面的三伯说:“三伯动身吧。”
三伯应了声好咧,扬起马鞭敲了下马屁股车子便驶了出去,马蹄哒哒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耳畔交织,岑牛歪着嘴往里面缩了缩身子,肚子里一阵一阵地吼,他往旁边看了眼,眼尖地发现季成背篓里的露出来的袋子一角,很像是粮油铺用来装细面的袋子,越看越觉得像,心里一阵嫉恨,他都有好几年没尝过细面了。季成刚才出来的地方不正是粮油铺子?当即酸道:“听说季成兄弟赚得工钱比我们多多了,这日子该是好过,细面都吃上了。”
季成平日里都是自己装,被金掌柜拉着多说了会儿话就没注意,那伙计是个马虎的,把东西给他装进去就了事了,不过他家春福做得这事迟早要给人知道,低头看了一眼春福,见她脸上没有半点不快,当即笑道:“没成亲前一个人将就着,这日子怎么着都能过下去,现在家里又多了个人可不能对付着过,得仔细养着才是。”
这话听得明白的人自然懂季成不过是嘲讽岑牛不顾家,岑牛自然听不出来,将头歪向一边,酸又低地自以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顺着风的方向飘远:“不过一个娘们还捧在手里当宝,□□无情,等哪日跟了有钱人,看她还能记着你对她的好不。”想起家里那个这些天蹬鼻子上脸的娘们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外面偷人被他给逮了,不觉羞耻反倒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恩人,不成他回去得好好收拾一顿那不要脸的娘们。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在大槐树旁停下来,漂泊在外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季成背好背篓伸手去拉春福,春福刚要起身却被气呼呼地岑牛碰了一下,要不是季成眼疾手快,她就从马车上栽下来了。
季成对岑牛的忍耐已经到极点,将春福安置好就要去找匆匆离去的岑牛算账,春福想着没必要赶忙拉住他,急道:“算了,你和他置什么气,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么晚了,我们回家做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