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惨的结局不过如此,曾经拥有,却知道余生却再也不会有。
电话亭的门突然被用力向外打开,漫天雨雪尖啸着肆虐而入,有人一把拉起了瘫软在地的他,怒吼道:你他妈的在干吗?!
皮革和烟草的味道,混杂着浓烈的雨雪气被北风一股脑吹过来,程重安头昏脑胀,还没站稳怀里就被塞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身份证,现金,还有那个谁的信息素提取液,罗敬和强硬地抬起程重安的脸让他听下去,只有一点,省着点用。
程重安摇头又点头,带着哭腔说:谢谢,谢谢你。
他哭得控制不住,眼尾绯红一片,睫毛也被泪水打湿得一绺一绺,好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哭个屁!罗敬和用粗糙的手指胡乱给他抹去那些眼泪,怎么也擦不完,他恼火地骂了一声,你的好日子刚开始,知不知道?
远处黑暗中海浪翻滚,已经两点五十五分,客船鸣响了最后一次笛。
程重安愣了一下,撒腿要追,被罗敬和一把抓住又塞回了电话亭:还想坐那船?你以为那个老女人能饶了你?
他冷笑着轻轻拍了拍程重安的脸颊:客船上一堆人等着要你命呢。
程重安顿时想起前几天被跟踪的感觉,他猛地打了个寒战,惊惧后又突然冷静下来:我还能走吗?
他的表情那么镇定,仿佛下一秒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罗敬和转身指了指一辆逐渐破开云雾的货船,和集装箱走一条道。
那是一艘灵便型小型货船,吃水极浅,在他们说话间已经靠紧港湾,有人从舱里走出来吸烟,甲板上亮起一盏应急小灯,照明了暗处迅疾的风雨。
程重安背上被用力推了一把,他踉跄着走出电话亭,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郑重地冲罗敬和摆摆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港口奔去。
逃吧,罗敬和看着他的背影想,逃得远远的,下半辈子好好活着。
他瞥了一眼远处油桶旁边交乱起来的那群人,不为所动地从裤兜里抖出一根烟咬上。
风太大,他一手遮着风,摁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能点起来,还是那人慢慢从后面走过来,镇定自若地为他点着了。
罗敬和吸了一口烟,转过头去看他。
风雪中,烟蒂忽明忽亮,映亮了那人雪白的脸。他一双眼睛便是一对乌黑的玻璃珠,冰封在冷水下,毫无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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