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着,滴滴答答的水渍落在阿念面上,裴淮又从怀里拿出柔软的帕子,摁在阿念腮颊,轻轻拭去水珠。
站在山脚下的文帝,长长叹了口气,吩咐暗卫道:“仔细别让他赴死。”
天际浮起殷红,朝阳从重重叠叠的云雾间升起,裴淮挡了下眼。
眯着眼睛低下头,阿念仍在睡着。
他笑了笑,把手放在阿念唇边,揉着那可爱的小嘴,腮颊。
慢慢站起身子。
山顶的石头错落有致,临近崖边的地方长满郁郁葱葱的灌木,他抱着阿念走到边角处,余光望向冉冉升起的朝阳。
与此同时,伺机而动的暗卫弓起腰身,随时准备将他捆抱束缚。
裴淮往前走了一步,右脚尖挪开边角。
山顶的风大,吹鼓着他的衣裳发出簌簌响声,他身子一斜,怀里的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本已挪出去的脚,骤然收回。
他两手紧紧抱着阿念,神色又喜又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不会死!”
.......
下了整夜的雨,清晨起床时,月宁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就像有根刺在扎着皮肉,又疼又麻。
今日要去秦家赴宴,她本是打算装病不去的,可转念一想,母亲应下邀帖去秦家,无非为着给自己撑腰出气,她便是如何不愿掺和,也必须得去露面。
孙成周跟两个丫鬟一并进门,月宁回头,恰好看见托盘中放着面料金贵的衣裳,配饰,还有母亲搭配好的珠钗首饰。
孙成周坐在妆奁旁的案面上,手里握着把檀木折骨扇,随着扇动,扇面散出淡淡的檀香气。
“今儿你就跟在哥哥身后,听闻秦家男女宾不另设席宴,哥哥护着你,千万别跟秦二姑娘那伙人混在一起,她们个顶个的心眼多,还都阴在骨子里,你初来乍到,怕是连人都没认全,省的被她钻了空子。”
月宁笑:“如此,先谢过哥哥了。”
她脸色发白,眼底青色还未褪去,昨夜的雨伴着惊雷,让她屡屡不能入睡,闭上眼,就觉得胸口疼的厉害,翻来覆去都像是被一张网子从头到脚罩住,闷得要喘不过气一样。
“你是病了?”孙成周伸手,贴在她额头,她小脸憔悴,恹恹地像是病了一样,试过额头,倒也放心,可显然昨夜是没睡好的。
月宁喝了口冷茶,丫鬟给她盘好发髻,簪入珠钗。
“只是昨夜又是雷又是雨,有些不大适应。”
“江南与京中不同,说起来正是阴雨时节,空气里都湿漉漉的,往后自然就会习惯。”孙成周复又打开折扇,旋了下,把手臂压在膝间,探身上前道:“若不然,你今日便不用去秦家了,横竖我陪着母亲,总不会叫秦二姑娘好看。
你这个样子,还是留在府里补补觉,养精蓄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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