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便不愿忤逆母亲与长姐,可前几日已经因为月宁顶撞了长姐,现下她气都没消,这几日去东宫拜见太子,裴淮都故意避着走,唯恐遇上长姐,不知作何面目。
顾宜春见他长眸轻挑,心中怔了瞬,两手压在袖间用力克制紧张。
“不若我与郎君如期成婚,三载之后再行和离。”
裴淮眼底浓深,让顾宜春摸不准他心意,“我们可立下契约,三载之后我若不与你和离,你大可拿着契约去衙门告我。”
“呵!”
冷不丁一声轻笑,顾宜春浑身绷紧,像是等待被屠的家禽。
“不必。”裴淮把瓷盏往桌上一放,顾宜春屏住呼吸等他继续开口。
“若你果真毁约,何必闹到衙门,我自有一百种法子叫你悔不当初。”
顾宜春倒吸了口凉气,面前人眉眼狭长,面若冠玉,本是俊美无俦的长相,却使人生出畏惧之心,不敢与之逼视。
“郎君这是答应了?”顾宜春喉咙有些痒,心中却微微落下石头。
“只要你不介意有名无实,我无所谓。”
顾宜春面上微热,她既然来了,便是深思熟虑过,亦是为着顾家做最合适的打算。
父亲代行尚书一职,朝堂波谲云诡,虎视眈眈者众多。她虽不过问朝事,可见父亲每每下朝归来,总是面色沉重,短短数月,已然苍老许多。
父亲之于顾家,是顶梁柱,在兄长羽翼丰满之前,决计不能倒下。
而她,选择与裴淮成婚,便是三年后和离,届时父兄都已站稳脚跟,又有东宫和侯府做后盾,官路亦会亨通。
“唯有一事还请郎君全我颜面。”她抿着唇,手心里的帕子渐渐松开,抬头,不卑不亢地对上裴淮审视的目光。
“大婚当夜,请郎君宿在婚房。”她小脸绯红,说话时又热又烫,可却没有低头,眼眸中怀着期盼,“三娘睡外屋,郎君睡榻上。”
“我最后问你一次,当真下定决心?”裴淮冷眸扫过她抹了胭脂似的脸颊,掌腹扣向案面。
顾宜春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绝不后悔。”
.......
临近大婚,裴淮往牡丹园去的频次越多。
雪禾端着一盏山参乌鸡枸杞汤往墨玉阁去,便见一人风一样从她身边走过,险些打翻汤羹,方要开口,却见那人回过身来。
雪禾忙福了福身,“二公子安。”
裴淮掀开白瓷盖子,闻到里面浓郁的鸡汤味,此时已撇去浮油,清汤中飘着枸杞桂圆,他放下后,那帕子擦去拇指上的油。
边走边问:“她今日吃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