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家书。”
顾燕时显而易见地一颤,抬手捏住信,滞了滞,问她:“都写什么了?”
“我没看。”他摇头,说罢伸出手臂搭在她肩头,露出懒洋洋的笑,“害怕吗?那我抱着你。”
顾燕时屏息,往他怀里靠了靠,沉默无声地拆信。
她从不曾拆信拆得这样慢过,因为手总在抖,不大使得上力气。
待得终于将信拆开,她意外地发现信竟很长,数张信纸在信封里折成了厚厚一沓。
顾燕时将信抽出,先大致扫了眼,是母亲的字迹。再细读下去,字里行间都是思念。
母亲絮絮地写了许多话,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
母亲一再地赔不是,说这些年都是他们不好,若有缘团聚,他们日后必定好好弥补亏欠。
顾燕时一页页地看,初时还有些揪心,待得读完,发现自己居然心如止水。
再知晓他们对她做过什么之后,她已不再信他们了,这些字句摆在眼前仿佛一个笑话,她只觉得信里那一声声的“阿时”来的讽刺。
阿时,是她的姐姐。
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苏曜虽搂着她,却没有看她手里的信。过了半晌,他见她将信放在一旁又扭头看向窗外,才小心询问:“说什么了?”
“我娘说她想来见我,但我爹信不过你。”她口吻冷淡,“她说她会再劝一劝,让我不要着急。”
苏曜看看她,轻轻地哦了声。
车中继而安静了须臾,她忽而深深吸气,终于转回头来:“你帮我改个名字吧。”
一双剪水双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句话她说得平静异常。
他略微一怔,她抿了抿唇:“顾燕时是我姐姐,我……我没见过她,也不讨厌她,可我不想顶着旁人的名字活一辈子。”
苏曜缓息,凝神斟酌了一会儿:“你自己改。”
顾燕时蹙眉看着她,他抬手,把她满眼的不满捂住:“自己想,为自己活着,别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旁人,懂吗?”
“……”她鼓了下嘴巴。
她明白他的意思,还有点感动他的这番考虑。可她让他想,只是觉得他读过的书比较多。
她勉强自己思索了一下:“那就把时字去了,只叫顾燕好不好?反正你叫我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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