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在热气球上萧自馨给他们拍的合照,伴着夕阳和晚霞,他搂着她的腰,亲吻她额头,笑得一脸温柔,她亦是满面笑容。
萧自馨这技术倒是真不错,都赶上专业摄影师了。
想了想,林以祺也找出萧自馨发来的同一张照片设成头像,礼尚往来。
手机振动,是林知深的消息,她点开却只看到一条已撤回的提醒,然后便再无下文。
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关于基金会设立新项目的。
成立之初,整个基金会只有一个助学项目,如今资金充足,人员齐备,助学项目也在稳步进行,接下来便该往其它方向发展。
“残障女性?”听林以祺提完建议,裴立雪已经了然,“你也考察过了?”
林以祺点头:“很多身有残疾的女性没法就业,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还都是嫁给同样残疾的,或者年纪很大的男人,甚至是傻子。至于那些智力缺陷的,那就更惨了,很多都是被父母当成牲畜买卖,去做别人的生育工具,生出来的孩子如果有缺陷,那就继续循环,做下一代生育工具。”
就像她当时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个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女人。被反复强奸要求生孩子,关在猪圈不许出门,说她疯,是因为她连交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知道痛知道讨好别人,被男人强奸时哭得惨绝人寰,看到窗外的林以祺又会笑着要吃的,跟她说下面疼。
若不是给聂钦的那通报警电话,那个女人现在可能已经挺着大肚子在待产了;若不是聂钦顺藤摸瓜把那条利益链上的妇女儿童解救出来,不知道此刻他们是不是还在绝望地啼哭。
但讽刺的是,若非因为袭警且导致陈艳死亡,那些人可能都不会入狱,因为那是当事人的父母亲自把人卖出去的,收的钱可以说成彩礼,强奸可以说成明媒正娶。
刚从会议室出来,方薇就迎上去:“有十一个学员要退学,还有叁十多个报了名准备来参加的,反悔不来了。”
林以祺停下脚步,沉默几秒:“老公不让来?”
“有几个是这样说,还有些不清楚。”方薇犹豫道,“报了名不能轻易退,我们有规定,可以……”
“算了吧,要走的让她们走,人家自己都不愿意,强行留下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我们还负责不起,她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救世主。”
方薇点点头,咬牙苦笑:“有人盼着天上掉馅饼,而有些人,被馅饼砸到都不敢捡,刚才说要退学那个,上周我还听她说老公喝醉了就打她,我们连专业的离婚团队都有,她却舍不得。”
等方薇走远,林以祺才慢慢靠在身后的工位上,烦躁地捏了捏耳垂。
其实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总有些男人担心老婆跑了,会选择最无能的方式来解决。
而且从整体看,退学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学校的知名度翻了几倍,招到的学员会比原来多得多,利远远大于弊。
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着,闷闷的。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村里遇到那个怀着二胎的年轻妈妈的时候。原以为是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才会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结果却是因为大二那年怀孕了,她一门心思要结婚,不顾家人反对私自退学,跟着男人在外面打工,撑不下去了才回村里。
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长长地吁了口气,林以祺直起身准备回办公室,一抬眸却又愣住。
陈慕之端着水杯站在面前的过道里,定定看着她。眼中有惊讶,有疑惑,也有迷茫。
下意识抬起手又要去摸耳垂,等反应过来她才将手举高,撩了下额前的发丝。
烦躁或紧张时总是下意识摸耳垂,这是她很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在她成为陈艳的时候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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