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娘娘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她照常会出门来晒太阳, 或是安静地躺着, 但都不说话。任云芷怎么说,她都不开口。
李成暄每日都会过来瞧她,他一个人能说话,但初雪也全然不听。
李成暄本是想留宿, 可他才说出口,初雪便木然看着他。
李成暄牵住她的手:“阿雪。”
初雪没反应, 仍旧看着他, 直到他说要走, 才算作罢。
李成暄走后, 初雪呆呆坐在窗户边上。
这些天, 出了李成暄和云芷,就只剩下太医来。
太医也不会与她多说话,只是一味劝她要宽慰些, 她身体还年轻, 孩子还会再有。
他们都不懂, 这不是孩子还会不会有的问题。这是她与李成暄之间的问题。
李成暄口口声声说爱她, 却连他们的孩子都容不下。那是他的亲生骨血,更何况别人呢?
这是爱吗?
爱是妥协,是分享,是欢喜。在这里, 爱是枷锁,是掌控。
初雪伸手在桌面上写字,她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落在空气里反正也看不出什么字。
她忽而想起那日与李贞一道看见的鸟,原来她也如那鸟一般罢了。
她待李成暄如珍宝,因为她就只剩下他。但李成暄呢?
回顾这么些年,他甚少向她妥协,大多时候,李成暄都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他也很少会直白地讲出来,但在初雪面前会漏几个点,叫她去猜。
他拿捏得真好啊,要她逢迎讨好,要她围着他转。
即便到这会儿,她还在李成暄爱她这话里挣扎。
李成暄待她很好,她不否认。可是好就能抵消坏么?
倘若事事能这么算,那该多简单。
初雪想到潸然泪下,兀自擦了泪。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固然很成功。她习惯依赖他,习惯喜欢他。她旁的事都不会做,也不会与人打交道,倘若扔到旁处,大约是个废人。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会么?她也曾什么的都会,什么都有。
黄昏时候,又有太医来瞧初雪。
初雪眼都未抬,兀自坐着,并不给任何反应。云芷行至她身侧,小声开口:“是顾太医呢,娘娘,咱们说说话好不好?”
听见顾太医三字,初雪慢慢抬头。
顾怀瑾躬身行了礼,替她诊脉的同时,与她说话:“娘娘今日可吃过药了?若是药局的话,可以多用几颗蜜饯……”
“不吃。”初雪忽然开口,她声音很低跟哑,听来便虚弱得很。
云芷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眉开眼笑,与顾怀瑾道谢。
顾怀瑾倒是只笑了笑,处变不惊地与她继续话题:“为何不吃呢?”
初雪看着他,“不想吃。”
顾怀瑾也不苦口婆心,只是很平直地陈述:“可娘娘身子不好,吃药才能好。身子好了,才能出去玩,才能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