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季柔扯了扯赵谨克的袖子,示意孟绣被气走了。
“别理她,我们吃我们的。”赵谨克拉了季柔就往溪边走。
生火捉鱼,洗菜煮汤,季柔这行人热热闹闹在溪边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吃饱喝足歇了神,过了晌午之后,赵谨克才带着季柔进了村子,倒是没有带那浩浩荡荡的护卫车马,只带了京九一个往那江老汉的住处去。
即便只是平阳县辖下的一处不打眼的村子,可靠近州府,倒也还算是个宁静丰饶的地方,不似青州其他郡县荒凉贫瘠,一路行来村中田埂整齐,田中农户辛勤劳作,一派欣欣向荣的平和景象。
江老汉家虽遭了难,却也是乡绅人家,村中的富户,一片茅草土墙屋难见的用青砖砌的宅院,还有两三家仆。
“你在院中坐会儿,便不必进那屋了。”
那江老汉是叫人伤了腿躺在屋中的,输了官司,儿子又被关进了衙门,积郁成疾下不了床,才到屋门口就能闻见草药的味道。
赵谨克皱了皱眉,拦了季柔在屋门口的石桌边坐下,“我进去问两句话,一会儿就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嗯。”季柔点了点头,赵谨克既然开口,她自然不会跟进去当累赘。
赵谨克进了屋子,江家下仆早已听说了赵谨克是州府下来的上官,战战兢兢给季柔这个官夫人奉上茶水。
季柔捧着茶水在院中晒太阳,侧头望着门窗紧闭的屋子,想象着赵谨克在里头的情形。
照孟绣之前说的,江老汉的孙儿从小病弱,江家可谓散尽了家财为孙儿四处延请名医,半年前小孙儿忽然病重,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摇了头,江家已是绝望准备办丧事时,却来了一个江湖郎中给了一剂良药,原是病恹恹快下不了床的小孙儿忽然便有了精神。
只是那神药价值不菲,二十两纹银才能得一剂,需得连用一月,江家一时难以周转,情急之下便暂时典押了祖上近百亩良田准备为孙儿换药。
可惜那小孙儿注定是个没福气了,才吃了四五剂药便撒手去了,江老汉留着那些买药的银钱也无用,便想将田地再赎回来。
只是不想,原来典押定的字据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卖田地的契据,而明明典押给的钱庄的田地,竟也并非典押在钱庄手里,乃是一个不知来路的外乡富户。
近百亩的良田只换了区区一百多两的银子,江老汉怎能不急,当即便上公堂打了官司,只是那买卖的契纸上赫然盖着江老汉的私印还有签字的字儿,也早已过了官服明路,银子虽少,江老汉也是拿到手里的,根本没有证据,也没法儿毁约。
江老汉气得厥倒,儿子又年轻气盛,当堂便和买家争执了起来,不知怎的就给人打出了鼻血,叫县令判了扰乱公堂,打了板子关起来了。
江老汉又急又气,几日里不仅孙儿死了,唯一的儿子也被关进了监牢,绝望之下倒在了街边,便叫路过的孟绣撞了个正着。
事情的经过大概如此,乍听之下季柔只觉着那契纸定是有问题,孟绣自然也知道,早在她自己为江老汉鸣冤的时候就问那县令拿来比对过,真真是江老汉的字迹还有私印无疑的,甚至连江老汉自己都觉得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