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觉得她残忍也不要紧,她自己清楚在她与程颐之间最先做恶人的并不是她。
没过太久,外面的声音淡去, 归于安寂。苏衔从容地进了屋来,张口就问:“热牛乳还有吗?我也要喝!”
“有的。”谢云苔起身,拎起小炉上的盛着热牛乳的小铜壶给他倒了一碗, 他侧首,就看到她的手在颤。
谢云苔强自平心静气, 忽而被人从背后一揽,不由打颤,牛乳险些倾出来, 但被背后的罪魁祸首及时扶住。
“难过吗?”他拢着她,俯首吻着她的额头轻问。
她想想,摇头:“没什么可难过的。”
为了那么个人,她只觉得难过都不值得。
“难过可以说哦。”他低笑着引诱她,“哭也可以的。”
“真的没事。”她反倒笑了,在他怀里回过身,手中的碗一举,“喏,快喝。”
苏衔挑眉,将碗接过去,抿了口。牛乳里加了少许的糖,鲜香之余渗了甜味,丝丝缕缕缠绕舌上。
他一壁品着甜味一壁打量她的神情,不太拿得准她的心情,又道:“你要是难过,我会好好哄你的啊。”
谢云苔毫不留情地翻了下眼睛:“我才不像你呢!”
言毕她就踱向了苏婧,伸手:“来,抱抱!”
“……”苏衔受挫,神情阴郁。
什么叫“才不像他”?他为了她好,她还笑话上他了!
再看看阿婧,心里更气——为什么抱她不抱他?他没阿婧可爱么?
……的确是没阿婧可爱。
怅然一叹,苏衔认命地坐到旁边去,眼巴巴地看着她将苏婧抱在膝头又搂又亲。
谢云苔在他的注视下佯作冷静——真是的,这人又来了。堂堂丞相跟个小孩子争风吃醋,也不觉得羞!
她曾暗自揶揄他幼稚,阿婧四岁他三岁。如今阿婧五岁了,他还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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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年关翻过。天气冷到极处又渐渐转暖,柳梢抽出嫩芽,花枝绽出新苞。京中有到了做新衣的时候,谢云苔的衣裙照例有绣娘来给她量,她趁机同绣娘讨了两匹布,自己也动手做了起来。
布料颜色深沉,显然是男装所用。苏衔下朝进屋一眼看到,目光停了一瞬:“给我做的吗?”说完就径自反应过来,“哦,给咱爹。”
他记得的,入冬的时候她就亲自给谢长远做过冬衣,盼着父亲回来,只是没能等到,现在这身自然也是给谢长远做的。
塞外的战事已近尾声,想来不过多时大军就能班师回朝,这新衣能送到谢长远手里了。
“唉……”苏衔在罗汉床上仰面躺下去,酸溜溜道,“有人念着真好啊——”
谢云苔翻翻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去声讨:“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拈酸吃醋?”
“我不能!”他耍赖地翻身抱过软枕,手长腿长,给了她一个巨大个的委屈。谢云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绷了一会儿,哧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