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父亲,他与徐之恒的关系,虽是父子却更像同僚,他可以信任他,可以在战场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却从来不会如一个父亲一样关切他心疼他。
他以为徐之恒也一样。
他把他当将军当上级,却不会把他当一个什么都可以说的父亲。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苦也没见他流过泪,在别的孩子还在和父母撒娇的时候,他的阿恒已经用弱小的身躯拿起长枪,扎起马步,即使身子颤抖脚步打晃也咬牙撑着。
直到今夜——
他听他的儿子说,“我知道父亲觉得即使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母亲,也能继续统率徐家军。”
他是可以。
即使是前世的他也能把母亲和徐家军照料得很好,更不用说是如今有两世经验的他了。
“可父亲——”
徐之恒浓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为人子,我怎么可能不管您?”
屋中父子俩对视一会,在徐之恒凝重深沉的目光下,徐长咎却突然笑了起来。
徐之恒一愣,印象中他的父亲少言寡语,别说这样肆意开怀的笑了,就连抿个嘴角都少见,他目光错愕地看着徐长咎,直到肩膀被他按住才回过神。
“我的恒哥儿是真的长大了。”
徐长咎语气感慨,眼中却透着欣赏和宽慰,见他依旧拧眉,又笑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是最坏的可能,眼下的情况,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徐之恒闻言,沉默一会,倒是也点了点头,的确,事情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即使陛下真的不满父亲欺瞒,近几年也不会向父亲动手。
如今边境虽安,但匈奴几国依旧蠢蠢欲动,大魏还不能没有徐家军。
制衡之术,龙椅上的那位比谁都懂,这也是为什么他任凭李泓、李璋斗了这么多年,即使如今李泓已经不在长安,他也没有把储君的位置定下。
不过——
这是以前。
如今霍青行出现了,以那位对丹阳郡主的心思,在知晓霍青行的身份时,会不会动别的念头?徐之恒不知道。
他沉眉细想前世可曾有其他端倪,却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他在战场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也受了伤,虽算不上一蹶不振,但也的确萎靡了一阵子。
“这事,你先别和你母亲说。”耳边又传来徐长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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