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
前世的两桩事。
前世大军攻进皇城时。
李璋独自见了李泓,那时他和霍青行站在门外,李璋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唇微颤,看向霍青行的目光也含着震惊和不敢置信,后来李泓持剑自刎,他和霍青行监看,李泓那个时候就坐在龙椅上,低眉看着霍青行,泛着鲜血的唇角满是讥笑,“你如今护他登基,与他称兄道弟,来日真能与他做一辈子兄弟?你信不信,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只会与我一样狠。”
那时霍青行没说什么,只垂着眼帘,神色淡淡,他也就没有多想,只当是李泓想离间他们。
直到后来有一日,他和已经登基为帝的李璋月下对酌,李璋喝醉时曾说过一句话。“从前他们说我和明光眼睛生得像,我还觉得是缘分,原来……这不是缘分。”
外头的风忽然大了,呼呼拍打着窗木。
徐之恒突然觉得脊背发寒,他十指紧紧抓着杯子边沿,茶水滚烫,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听着那呼啸的晚风,他的脸也在烛火的照映下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就连呼吸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屏住了。
好在徐长咎这会并没有看他。
他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是在想事,有一会功夫,他才看着他开口,“若按辈分,他该喊你一声表哥。”
“什么?”
徐之恒一愣,他一向沉稳,此时却被这意想不到的话惊得茶盏中的茶都倾倒了几滴出来,“……表哥?”
他低声喃喃,满脸惊惑。
他就一个姑姑,进了宫做了贤妃,也就两个表弟,一个是豫王,一个是阮靖驰。
哪里再多一个表弟?徐之恒正要发问,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名字,他豁然抬头,那张深刻如刀斧般的脸上是没有隐藏的不可置信。
瞳孔猛地睁大,目光都有一瞬因惊骇而变得失神。
徐长咎见他这般模样便知他已猜到,他放下手中茶盏,偏头看向外头的夜色,看着庭院中微晃的树影,嗓音低沉,语调却和缓,“其实你今夜不问,我日后也会去找你。”
“今日陛下已猜到他的身份。”
“我不清楚陛下是何打算,也不清楚他日后会不会怪罪于我,但你放心,陛下近些年虽性情反复不如以往,但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怪罪我们整个徐家,若我不幸出事,有你在,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之恒沉声打断,青年皱眉看他,“父亲打算一力承当?”
他在最初的怔忡后已恢复如常,因为捋清楚了先前没有理清楚的环节,此时的他竟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冷静,他看着昏暗烛火下中年男人周正的面容,重声,“父亲,我们是家人。”
这大概是徐之恒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徐长咎说话。
徐长咎沉默看他。
他看着青年在夜色下越显稳重的脸庞,看着他紧抿克制的薄唇,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