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外婆温柔的目光望着陆潮生的眼,双眸已经浑浊,眸光却澄澈得如同山涧的水,“你别看他对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可清楚得很,他这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对谁都不信任,也难怪,这么多年都孤零零的,一直一个人,身边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厨房里,传来了洗碗的流水声,外婆抬起那只枯槁却温暖的手,轻轻拂过陆潮生瘦削的肩背。
“多好的孩子啊,”她道,“阿雁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眼睫微垂,眸光从那干瘦的臂膀上缓缓掠过。
陆潮生抬眸,注视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雁晚在洗碗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外婆正和陆潮生说着什么。
陆潮生是个聪明人,温雁晚并不担心他会说错话,所以没太在意。
从厨房出来时,沙发上只剩外婆一人,见她作势起身,温雁晚连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我还没老到起个身都不行的程度吧!”
温雁晚没答话,只笑着将她送进房,左右没看见另一人的影,随口问道:“陆潮生人呢?”
外婆在床上躺了下来,温雁晚给她盖好薄被。
她回答:“我看那孩子精神不太好,就让他去你房里歇着了,反正你们两人关系好,你也别太介意。”
关系好?
那确实,好到在对方发/情期的时候给他咬脖子了。
在心里吐槽了声,温雁晚也没向外婆解释,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趁着外婆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了出去。
小跑到自己房间门前,温雁晚停下,勾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那双洋溢着光彩的眸子,也逐渐变得暗沉冰冷。
像是蒙着层阴郁的黑云,眉梢眼尾都泛着淡淡的凉意。
这副面目,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重活一世,见惯了阴谋险恶、背信弃义的腌臜孑孓,除了外婆,他再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人。
推开门,被他冷落许久的小金主,正躺在他的床上,浅浅地睡着。
呼吸轻缓,面容平静,纤长的眼睫轻柔地垂着,丝毫没有未经允许就随意霸占人家床铺的羞愧之意。
也真是,有够不见外的。
视线从那清冷的面庞上缓缓掠过,温雁晚抬脚,走到窗边,将床帘合上,这才回到书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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