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心院那里的血已经被擦干净,干净得仿佛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一个人。
于德喜死到临头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道禁忌。而另一边得了消息的怀王爷,恐怕也无法完全想明白其中的盘根错节。
薄言只想想便心有余悸,在这样一个局里,就算换做是他也全无活路。
不光曲沉舟,连柳重明也远比他想的可怕。
他摸了摸手心的汗——这一年波谲云诡,在鲜血中人事更替,想要笑到最后,站对靠山最重要。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曲司天就算再被皇上放在心上,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世子……
将人从锦绣营带回来,已经第三天了,除了他和太医之外,皇上再不允许其他人前来探视,连贵妃娘娘都被拒之门外。
两个主心骨都没了动静,这让薄言心中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狐疑,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观星阁上四下无人,薄言终于将这一口叹息吐了出来。
“曲司天,我该怎么办……”
紧闭的帷幔似乎摇晃了一下,如轻风在水面上擦过,他脑中的弦一紧,忙躬身上前,在帷幔的缝隙里试探着叫了一声:“曲司天?”
终于有极轻的声音回应他:“薄言吗?”
“是我。”
他向四周看看,上前将半边帷幔挂起,见曲沉舟仍紧闭双眼,却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
薄言细想片刻,登时领悟,在床边半蹲下来,轻声说道:“曲司天,您还在锦绣营的时候,世子就给我传了信。”
“皇上被人引去回心院外的楼上,亲眼见了怀王和于公公先后去了回心院,如今于德喜已死,皇上令我将您从锦绣营里接出来。”
他说这话,一个是为了将眼下的情况告诉曲沉舟,一个是表示周围没有别人,再一个是说,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摘不出去的蚂蚱,还跟他们拴在一根绳上。
曲沉舟这才微微点头,轻声吩咐:“水。”
薄言忙去取了水过来,回头见他摸索着坐起来,不由忧心问道:“曲司天,您这眼睛……”
“不用担心,”曲沉舟抿一口水,清了清喉咙,才问:“他情况怎样?”
他们两人此消彼长,皇上现在既然知道心疼他,就必然要狠狠压一压重明那边。
果不其然,薄言叹了口气。
“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世子德不配位,执掌锦绣营只会滥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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