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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帝接过德喜传来的卷宗,手有些抖,卷封翻了几次也没能翻开,目光仍放在门外。

“结果怎样?”

凌河平静躬身,说道:“皇上让臣问的,都有回应,曲司天的回答都如实记录在册。为防有误,问了两遍,第三遍只问到一半,曲司天就晕过去了。”

“晕了?”虞帝素来镇定的神色中罕见地不安。

“臣也是第一次用碧红子,用了一瓶,药性有些烈,曲司天晕过去后,臣叫人泼醒过一次,也只多问了两个问题,”凌河问:“请皇上明示,要不要再继续用药。”

“人呢?”虞帝忙问。

薄言出门去,片刻后唤兵士抬进来一人,放在地上。

檀色织金衣早在受刑前就被脱下,只留下中衣,白衣乌发都一片湿漉漉,更衬得人面如白纸,没有半点血色,仿佛没有生命了似的。

虞帝蓦地直起腰,甚至顾不上膝上的卷宗滑落到地。

“怎么会这样?”

凌河答道:“回皇上,薄统领方才探了他的脉搏,说曲司天气息低弱,想来是身体底子弱,受不起大刑。臣怕再不救治,恐怕撑不了多久,这才来向皇上复命。”

“于德喜!还愣着干什么!”虞帝咆哮:“传舆车!送他回去!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于德喜不敢耽搁,忙一路小跑,招呼宫人轻手轻脚地将曲沉舟抬上舆车,送出门外。

凌河看着一行人走远,才开口:“皇上,三位王爷已各自离去。”

依着皇上的吩咐,他和薄言带曲沉舟去偏殿审讯时,三位王爷隔着围屏听审,有容九安在旁作陪。

待他们出宫后,便该是容九安来回话的时候。

可虞帝像是没听到凌河的话,只盯着柳重明,厉声喝问:“重明!怎么会这样?”

柳重明盖好棋篓,起身站在一边:“回皇上,服下碧红子,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不招供。不过凌少卿居然只用了一瓶……”

“朕不是问你这个!”虞帝忽然一拍几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说除了疼些,不会有别的事吗?”

“曲沉舟在臣手里的时候,鞭子也挨过,烙铁也受过,可没有这么金贵,如今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讨皇上怜惜而已,”柳重明冷笑:“他人贱命硬,臣才不信他……”

一个耳光重重落在他脸上,打得他踉跄几步,来不及扶着几案,便跌坐在台阶下,疼得龇牙,却再不敢吭声。

“柳重明!他如今是朕的司天官!你以后再敢对他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朕不看你爹的情面!”

那衣袍带风似的从脸颊旁挥过,柳重明看着地上被日光拉长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轻轻摸摸火烧火燎的脸颊。

靠在椅子边的拐杖被人递过来,他接过来,撑着站起身,瞟一眼凌河打量的目光,默默地过了门槛。

“世子腿脚不灵便,下官送一送世子。”

凌河仿佛不识趣似的紧随其后,跟着下了台阶,面无表情地轻声说:“药我换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