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万年不变的冷漠像是贴在脸上。
“下官掌大理寺刑科几年,审过的人起初都说自己没有说谎。”
他将身边的盒子打开,起身向前,给曲沉舟看里面嵌在锦缎里的三个瓷瓶:“曲司天如果真的没有说谎,敢不敢试试这个?”
曲沉舟看了一眼虞帝,才取出一个,摩挲着瓷瓶上的字:“碧、红、子。”
“我锦绣营里的碧红子,曲司天该是没听说过吧。”
柳重明习惯性地想要歪一歪身子,又疼得嘶了一声,脸色变得更不怎么好看。
“哪怕是什么钢筋铁骨,也能把祖宗八辈都招出来。怎么样,曲司天?皇上之前不让我审你,如今可是皇上的意思。”
曲沉舟捏着瓷瓶的手指攥得发白,转头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于德喜正伺候着虞帝嗅着鼻烟,没人应他,这时间便变得无比漫长,仿佛有刀子从头慢慢划到脚。
他跪在阶下,又咬着下唇哀求一声:“皇上,臣真的没有说谎,臣不会说谎。”
虞帝久久才吐出一口气,缓声开口。
“沉舟,朕信你。可你住在宫中,本就不合规矩,如今又夜里四处走动,更有许多人弹劾于你,朕总该有个说法。”
他俯身摸摸曲沉舟的头顶:“还有些话,让凌河一道问了,跟他去吧。”
曲沉舟红着眼眶,抿了抿嘴,俯身拜下:“臣听皇上的话,臣没有说谎,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一直守在门口的薄言扶着腰刀,向门外伸手:“曲司天,请吧。”
凌河夹着卷册紧随其后,怀王微微抬眼,看于德喜的目光一扫而过,也起身跟出去。
直到慕景臣也出了门,宁王才如梦初醒。
柳重明正要去拿一旁的拐杖,听虞帝笑着开口:“重明走路不便,就在这儿陪朕坐坐吧。说来也有好久没跟你下一局了。”
于德喜扶着他去榻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取了棋盘过来,垂手站在一边。
柳重明先捂住了黑子的棋篓,抱在怀里:“皇上,黑子给臣下吧。”
“小滑头,”虞帝笑起来:“你棋力不差,阿正都夸过你,干什么总抱着黑子不放。”
“臣下不过皇上,臣怕输,皇上再让臣一子吧。”
柳重明起身去正一正棋盘,又忘了自己正瘸着一条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坐着吧,”虞帝示意他先落子,责怪一句:“仗着年轻,冒冒失失的,也不小心点。我听景延说,沉舟跟你置气,说了一嘴这个,你怎么就不往心里去?”
那黑子拈在手中,半晌才落下去。
柳重明闷闷地说:“皇上,臣不想与他同朝为官,皇上不如收了臣的腰牌,让臣继续做生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