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救不了人,终究是问心有愧。
柳清如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见他额角渐渐出了细汗,试着用帕子沾沾,没有被躲闪,才慢慢说下去。
“我是个做姐姐的,看着重明从小长大,怕话里难免偏袒他,就不劝你们了。你自个儿能过得顺遂,爱惜自己,别的都不是要紧事。”
“重明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在宫里,知道也都是道听途说,不明就里。他做事混账,你就不要理他。”
“正巧借眼下这个机会,多来我这里几趟,我这里不说算是个安稳的地方,好歹也比宫中别处稳妥许多。”
“可重明担心的对,宫中不是你该一直住下去的地方。这么短时间,你锋芒太盛了。”
曲沉舟默默点头。
他也知道。
上一世入宫时,他卑微怯懦,什么也不敢说,更不知道怎么讨皇上喜欢,谁都可以拿捏欺负他,自然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皇上趁手的一样工具而已。
可这一次,他不光跟柳家早早惹上了关系,又是景臣送进宫的,而景臣眼看就要因此而封王,更别说皇上如今几乎天天都要召他,即便不卜卦,也会闲聊几句。
有了敏感的站位,处境自然跟从前不能相提并论。
“出了宫去,不像宫里这么惹眼。到时皇上信你,几家怕是就要转而拉拢你,重明他们又能方便护着,总归是好许多。”
柳清如递了茶过来,这次他没有拒绝。
“娘娘,不是我不想出去,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
他垂目看着茶杯:“您也该知道,皇上破例让我住在宫中,一来是因为他需要我,二来,就是怕我心性不定,被哪一方拉拢过去。”
柳清如轻蹙着眉头,也知道出宫两个字,说出来容易,做到难。
皇上素来对司天官便是在警惕和信赖之间摇摆。
若说对从前那些跳梁小丑,皇上更多的是作壁上观,到了曲沉舟这里,皇上明显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着信赖的极端滑去。
除了未成年皇子外,还没有哪个男人能破例被允许住在宫中。
“重明说,这两个月朝中逐渐起了弹劾折子,”她轻声说:“我让重明和父亲时刻看着,掌握着火候,看看能不能顺势送你出去。”
若是这火苗被皇上压下去,曲沉舟也许永远也没有出宫的机会,若是烧得太旺,怕是会将人一起烧成灰。
曲沉舟勉强牵动嘴角:“劳烦娘娘费心。但我暂时还不能出宫。”
“为什么?”
“还只有两个月,时间太短了,”曲沉舟冷静漠然,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皇上如今对我的依赖有限,我还不能走,我要等到他……更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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