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外面的时间,就要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娘娘还请歇息。我明天再来,皇上若是问起……”
“就说你在侍茶,”柳清如接口:“我明白,不用担心。”
曲沉舟点头,起身去取披风,又想起什么。
“娘娘如今身体要紧,别的事都不要管,保护好小皇子是最重要的。”
“‘云遮月’的卦言不吉,的确是有人要害小皇子,但娘娘也不必担心,从我在皇后面前说出这句卦,皇后自己便知难而退。”
“只是我不确定之后是否还有什么花招,待稍后再来为娘娘卜算。”
“还有,怀王他……对您有非分之想……”
柳清如上前,为他捋顺系带,戴上雪帽,才说:“我知道。”
曲沉舟吃惊不小。
“女人的直觉,你们不懂,”柳清如莞尔一笑:“我会留神,如果将来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沉舟,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大事,可眼睛不能光看着三位王爷。”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你的人,也不仅仅是他们几个。”
“我在宫中久了,看的也多,无论是朝臣还是王爷,距离皇上毕竟远,有的时候不光比不上枕头边一口风,甚至比不上皇上身边人的一句话。”
曲沉舟心中一动:“娘娘指教。”
“留心于德喜,”柳清如送他出门,轻声嘱咐:“他在皇上身边十多年,是最亲近的人,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你靠皇上越近,就越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于德喜……
曲沉舟心中细琢磨着,在暖阁外等候,站了片刻,才等到宣他觐见的口谕。
棉帘掀了掀,先出来的是娴妃,瞧见在门边肃立的他,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过。
娴妃常年陪在太后左右,极少被宣召,此时出现在这里,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慕景臣封王一事已成定局。
他随宫人入内叩拜,抬眼时,见于德喜并没有随侍在左右,更是明白了柳清如的意思。
跟廖广明从前的处境相似,于德喜安身立命的靠山,就是皇上,谁要争皇上身边最近的位置,谁要分走皇上最多的信赖,谁就是他于德喜的对手。
“皇上,”他见宫人们都被遣出去,叩拜在地,双手托起花草笺:“臣不负皇上所托,三位王爷的卦言在此,请皇上过目。”
事情会变,人总是不会变的。
与对柳家相比,皇上对三王的提防只多不少。
如今圣旨已下,齐王的兵权被剥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五百亲兵,半月内启程前往封地,不许返京。
从年前开始,朝中已为此争执不休,拖了这么几个月,终于尘埃落定。
明面上似乎只剩余波,私下却不知有多少振荡。